直到看完了這封信,才恍然發覺那些美好的時光,如今已經離我好遠好遠。
我小心翼翼的把信收了起來,疊的工工整整的放在盒子裡。我迫切的想留住這份溫暖,這份被人放在心上惦念的感覺。
抹掉了眼淚,我随手拿過一個繡了一半的香囊,想做些什麼平複心情。
待看清上面的蓮花紋,不由得生出一股挫敗憤恨之情。
那是上次華妃在宮宴上随口說的一句,要我給她繡一個香囊。
她的随口一說便是金口玉言,要我勞神勞力的給她繡東西。若是不送,難保哪日被她挑出理來,治我個不敬之罪。
我猛地将針刺破布料,心中暗恨。華妃,皇後,你們都去死了才好。
就這樣别别扭扭的繡了兩日,總算繡完了。
我拿着虎頭帽和香囊,走向華妃的清涼殿。
溫宜公主至今養在華妃處,曹貴人擔心公主,搬到了清涼殿的偏殿。
我故意挑了中午去拜見華妃,華妃午時小憩,頌芝斷然不敢驚動她,我隻将香囊交給她就成了。
到了正殿,果然如我所料。若是可以避免,我真是一刻也不想見到華妃的臉。
到了曹貴人處,她正剝着蓮子。
見我來了,她也并不驚訝,彼此行了禮,便引着我入了座。
我捏起一粒蓮子,“剝蓮子的活兒最是費心,何不交給奴才來做,姐姐這雙纖纖玉指若是傷到了,豈不是白璧微瑕。”
“哪兒就那麼嬌貴了,不過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曹貴人說着就将蓮子推到了一旁,笑吟吟道,“倒是妹妹怎麼有時間來我這裡了?”
我餘光一瞟,看見紫龍碗裡放着削好的蜜瓜,正是前幾日我在碧桐書院嘗過的。
依沈眉莊所言,華妃既然隻得了一個,大概是不會送給曹貴人的,估量着這蜜瓜是甄嬛送給她的。
我收回視線,遞過虎頭帽,“上次宮宴上,華妃娘娘曾提及嫔妾繡的香囊,妹妹不敢藏私,便繡了個虎頭帽送給溫宜公主。”
曹貴人接過,細細端詳了一陣,誇贊道,“總聽人說起怡貴人繡工精湛,沒想到溫宜有幸能用上這麼精緻的東西。”
“姐姐這話真是折煞妹妹了,公主千金之尊,什麼好東西不能用呢。況且公主養在華妃娘娘宮裡,更是受用不盡。”
曹貴人聞言眼神一顫,我心知這話必定刺痛她一顆拳拳愛子之心,不禁笑得更真切,“若說起心靈手巧,姐姐的絡子是後宮之中打得最好的,上次溫宜公主周歲宴時,姐姐相贈的絡子,妹妹至今還常常把玩呢。”
“姐姐我不過錦上添花罷了,妹妹當日一曲引得皇上青眼有加,數日恩寵,隻是怎麼如今皇上倒是常去莞貴人那裡。”曹貴人眼中暗芒一閃而過,拖着尾音意味深長的望向我。
“莞貴人自入宮便深得得皇上喜愛,又有什麼可稀奇的。”我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道,“倒是華妃娘娘如今有溫宜公主膝下作伴,也不會庭階寂寂了。”
曹貴人撐着笑,身旁的音袖用着我也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小主,眼見到了晚膳的時間了,不如奴婢先去提吧。”
既已下了如此明顯的逐客令,我行了禮起身告辭,出了清涼殿,隐隐約約聽到一聲脆響。我回味着曹貴人眼中的情緒,不由得笑了出來。
傍晚,萍兒放下床幔,“小主,奴婢聽禦前小廈子說,曹貴人去勤政殿給皇上送了一盤蓮子,皇上竟然就同意将溫宜公主抱回曹貴人身邊了,這也太奇怪了吧。”
我揪了揪如意幡上的穗子,輕嗤一聲,“蓮子之心苦澀,皇上也是慈父,難免軟了心腸。”
曹琴默到底被我今日之言攪亂了心境,不然也不會急匆匆的晚膳後就送去了蓮子,得了皇上應允後馬不停蹄的将溫宜帶了回去。
這一番動作,倒顯得華妃如洪水猛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