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聽說你昏倒在華妃宮裡,屬實給我吓得不輕。”
“華妃向來如此,隻怪我身子弱,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倒害得姐姐為我擔憂。”
沈眉莊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我一眼,“你叫我說什麼好。明明是華妃跋扈狠毒,欺淩于你,你竟然還為她開脫。”
我見沈眉莊眼中藏着失望,頗為凄楚的笑笑,“那我又能如何,我在宮中卑微,既不如莞姐姐得寵,又不如姐姐你手握宮權,我隻能忍。”
沈眉莊意識到自己失言,忙握住我的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我都被華妃所害,如今雖不能做些什麼,可是我們萬萬不能忘了這份恨,若是連自己都不在乎,來日又有誰會替我們報仇呢。”
我與沈眉莊視線相對,怔怔道,“我焉能不恨,隻是華妃勢強,不知何時才能等到報仇的那一天。”
沈眉莊勸道,“你可千萬不要這樣想。從古至今,後宮女子又有誰能得意一生呢。”
我點點頭,“理是如此,隻是等待實在太苦了。”
沈眉莊歎了口氣,有些不甘的望向窗外。寂靜的,苦澀的,像是一幅泛黃的古畫,“是啊,實在是太苦了。”
氣氛一時間變得愁苦,沈眉莊轉過頭,“對了,你如今身子可還好。自我落水以來,總是有些虛弱,是嬛兒身邊的溫太醫一直在為我配藥。我覺得他是有些真本事的,你不如也請他來為你調養調養。”
我有孕一事不想告訴任何人,若是溫實初把了脈,豈不是要露餡。我推拒道,“多謝姐姐替我着想,當日章院判已經替我診治了,如今我已經好多了。”
沈眉莊也沒再繼續堅持,“好吧,眼下已經入冬,你若是有什麼不妥之處,可要告訴我。”
我感激的笑笑,“那是自然,妹妹可要仰仗姐姐了。”
又聊了許多,冬日的黃昏總是來得格外早,眼見日薄西山,沈眉莊才離開。
某日早起,打開窗一看,大雪籠罩了整個紫禁城。紅牆白雪,既莊重又豔麗。初雪,總是這樣美好,好像能把這宮牆裡的所有肮髒不堪都掩埋,變成一片純潔的雪景。
在這樣的美景裡還有一件美好的情事,皇帝在碎玉軒裡遍載白梅,為博美人一笑。
可是這梅花不僅讓莞貴人展顔,還讓淳常在成了名正言順的嫔妃。
雪後的太陽格外耀眼,如同一把寶劍,灼得人不敢直視。
我看着隔壁淳常在的宮殿迎來送往,一個個朱紅盒子被小太監們托着魚貫而入,和以前相比簡直天壤之别。
這東西歡天喜地的往裡送了沒幾日,就又喜氣洋洋的搬了出去,原是一群宮女太監忙着為淳常在搬家呢。
富察貴人譏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淳常在可真是人小心思大,才幾天啊就撿着高枝飛了。”
見我不答,富察貴人又意味深長睨視道,“說起來這淳常在最初不是在巴結你嗎,而你又和莞貴人交好。怎麼這次莞貴人隻邀了淳常在同住,而不邀你,原來她們兩人竟然都這麼不待見你啊。”
富察貴人勾起嘴角,眉梢間盡是傲然鄙視,話畢便轉身而過。我與屋内的淳常在對上眼睛,又彼此錯開視線。
巴結誰又能如何呢,再怎麼折騰也是要死在這宮裡的。
我伸手接過一片雪花,還未看清棱角就霎時化開了,隻在手心裡留下一片濕潤冰涼。就像這人一樣,再如何鮮研奪目也是昙花一現,一眨眼的功夫就會消失褪色。
夏冬春是這樣,方淳意也會是這樣,甚至富察貴人更是如此。
就連我或許也是這樣。
不過也說不準,畢竟總有人大仇未報,尚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