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修養了一日,便去碎玉軒看望甄嬛。畢竟她因為我受了傷,我若是不去探望,豈不成了無情無義之人。
到了碎玉軒,正巧碰上了碧常在。碧常在投靠曹貴人,依附華妃,也伺候了皇帝幾次,如今已經是常在了。
碧常在或許是為了徹底取得華妃的信任,索性搬去與曹貴人同住。
碧常在一身梅子青襯衣,外面罩着琵琶襟坎肩,梳着蚌珠頭,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許是不想叫人發覺,身邊一個宮女都沒帶。
待她走近了,我才看見她眼角一片绯紅。見了我,碧常在規矩地行了個極标準的禮,秀逸如玉,再看不出從前做過奴婢的影子。
我點頭示意,彼此錯身而過。
進了内室,甄嬛倚在長椅上,依舊繡着那日的香囊。
“姐姐如今可好了?”
“陵容?”甄嬛驚訝的看向我,随即綻放出笑意,“早就好了,本也不是什麼大事。”
我欲跪下,“陵容多謝姐姐當日挺身而出,姐姐對我的恩情,如今越發數不清了。姐姐被我連累,為我受了傷,妹妹真是又心疼又愧疚。”
甄嬛忙直起身子,過來扶我,“你快起來,你我姐妹之間何至于此。”
我執意要跪,甄嬛也硬拉着我,彼此焦灼一番,我順勢站起。“姐姐的恩情,陵容沒齒難忘。若有來世,妹妹必當結草銜環回報姐姐。”
甄嬛拍拍我的手,溫和的笑着,“胡說什麼,我要你來世結草銜環做什麼,隻要我們姐妹一心就是你最好的報答了。”
我心道果然,面上卻仍感激地點點頭。
我離開時碰上了皇帝,他同樣也來看望甄嬛。皇帝站在廊前,頸間的毛領随風舞動,“容兒如今身子恢複了吧,朕政務繁忙,本想着今晚去看你,沒想到在這碰見了。”
我真摯道,“多謝皇上關心,嫔妾已然無恙了。當日之事,擾了皇上雅興,還望皇上莫要怪罪嫔妾。”
皇上笑着回道,“怎麼會。”眼中審視的目光卻在我身上掃視個遍。
年羹堯戰勝回京,他雖對年家張揚的做派心生不滿,也好不表現出來。華妃找我唱曲,皇帝便也這樣順水推舟的通過貶低我來擡高華妃。
他哪裡料到我驟然昏倒,不僅打斷了他給華妃造勢,還波及甄嬛。如今皇帝恐怕會覺得是我故意為之,嫌棄我多事。
我今日未塗口脂,又稍重的上了一層珍珠粉,略顯憔悴。況且當日我也是确确實實暈倒了,我頗有底氣的報之一笑,“方才姐姐還念着皇上呢,可巧皇上就來了。正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正是如此,皇上可要多陪陪莞姐姐。”
皇帝依舊笑道,“你與莞貴人倒是姐妹情深,也罷,那朕過幾日再去看你。”說着将手裡的十八子輕輕一甩,轉身進了碎玉軒。
回了延禧宮,沒過一會兒,皇帝派人送來了幾副钿花并幾副耳墜。見此我便明白,皇帝過幾日也不會來了。
說道這送禮,當日我從翊坤宮昏倒,皇後、沈眉莊、呂盈風等平日有交集的嫔妃,都送了些人參或别的東西。就連太後她老人家也被驚動,送了碗藥膳。
而唯獨始作俑者華妃,一絲動作也無。也是,華妃那樣驕傲的性子,哪裡能低頭呢,就算是送些東西也難得。
不過皇後倒是因此罰了華妃半年的月例,華妃頗有不服,可我在翊坤宮暈倒一事早已傳遍了整個後宮。華妃為了她那僅剩無幾的名聲,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應下了。
可我被華妃當做戲子取笑的羞辱,哪裡是罰了半年月例這樣不痛不癢的懲戒可比的,我心中恨恨的想着。
次日用了午膳,我照舊把章彌開的藥倒進花盆裡,外面有人通報惠貴人來了。
沈眉莊款款而來,見到我時不禁輕呼一聲,“呀,你這臉色怎麼如此蒼白。不過幾日不見,你倒憔悴成這樣。”
“哪裡有姐姐說的這樣嚴重。”我拉着沈眉莊到榻上,“姐姐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