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和子鼠先走進大門,昶則站在玄關,看樣子沒有換鞋的打算。
回應桃子疑惑的目光,他指了指後院:“我去布置外面的結界,你們負責屋内的部分。”
意會到昶的意思,桃子本想點頭答應,結果昶直接推着桃子和子鼠,把他們趕進了屋内:“诶!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别推我啊!”
子鼠不禁嫌棄地挑了挑眉毛。
随後昶抽回手,笑着朝花園走去:“那麼待會兒見啦,祝你們好運。”
桃子則轉向傅詩心:“那個……可以先帶我們在屋内走一圈嗎?”
傅詩心爽快地答應:“嗯,跟我來吧。”
子鼠狐疑地回頭看了一眼昶,不知道他在心裡打什麼算盤,但保護桃子更為優先,于是沒說什麼。
等傅詩心帶着二人進了屋,昶從背包裡拿出白色的符紙,繞着外圍的圍牆貼起來。
既然桃子察覺到傅詩心身上有異樣,那事件由祟引起的可能性更大了些——隻是說更大,不能确定,畢竟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不排除過高的靈視能發現祟以外的東西。
無法擁有相同的眼睛又不能共享視野,看到的事物自然也不共通,就如同一同行動卻各懷所思的三人。
“昶去布置結界防止祟逃跑,自己趁機接近傅詩心,辨明到底是什麼附身在對方身上,而子鼠則負責消滅祟”——桃子是這麼猜想的。
“讓桃子監視傅詩心的一舉一動,自己保護桃子;昶去布置結界,同時兼做誘餌,單獨行動更容易遭遇襲擊,若有緊急狀況可以兩面夾擊”——這是子鼠的理解。
至于昶的計劃——“一個誘餌不夠那就兩個,或者三人均是棋子”。
傅詩心領着子鼠和桃子來到二樓。
二樓的房間圍着中間的走廊排列在兩邊,左右各四間,走廊盡頭是一扇落地窗,窗前放着小台桌,桌上擺着盆栽。
三人站在走廊,子鼠打開房門,桃子探頭張望一番,沒有問題便對子鼠點點頭,子鼠關上門在門上貼一張符紙。如此循環操作檢查完了二樓的房間。
不過這符紙隻是做做樣子,僅能發光而已。
經過桃子确認過的房間肯定不會有異常,用不着對房間進行隔離,況且這次事件最大的疑點在一直跟随在二人身邊的傅詩心身上。
一樓和二樓的房間分布類似,隻是入口空出了寬闊的門廊,以及走廊盡頭是一道通往後院的花園門,門外連接半封閉的露台;左側第一間是分隔開的會客室,第二間到第四間是相通的餐廳、廚房和儲藏庫,右側是書房和娛樂室。
透過花園門正好能看見昶繞到後院。
昶來到後院一角的小木屋前,木屋的門鎖着,裡面應當放着花園用具。撥開還未修剪的雜草找到了報告上描述的疑似血迹,黑色的痕迹沾在木屋的外牆轉角上,離地面很近,像是從下往上飛濺出去的。
“怎麼在這種地方?”昶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踢了踢腳邊黑色的肥沃泥土,泥裡混雜着草根與落葉。
螞蟻在其中爬來爬去。
“傅小姐一個人住在這裡嗎?”大緻檢查過住宅,桃子産生了疑問。
“嗯,對啊。”傅詩心點點頭,神情帶着坦然和落寞,“家人大多都不在了,剩下的都住在隔壁城市,所以我也不怎麼下廚……但偶爾會叫一大——群朋友來家裡玩,果然還是人多些飯比較好吃吧?哈哈哈。”
“你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夢專程跑去祟務呢?”子鼠則在好奇其他方面。
“……”聞言,傅詩心收起笑容,嚴肅地沉默片刻,“就算是夢,”她認真地擡起頭毫不掩飾地看着子鼠,“那也是在傷害别人,我沒辦法忍受這種事。”
“……是、是這樣啊……”子鼠不知所措地張張嘴,顯然被傅詩心的氣勢壓倒,“對不起,問了奇怪的問題。”他不禁道了個歉。
“哎呀——其實我也沒想那麼複雜啦!”傅詩心有些尴尬地擺擺手,“對了對了,我買到城東一家糕餅店的特産,很好吃的!等下把外面那位孩子叫進來一起喝個茶吧!”
巡視完一樓最後一個房間,“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們泡茶。”傅詩心将二人帶到會客室,示意他們坐下。
“我也來幫忙吧。”桃子說着,子鼠上前一步,看起來也要跟着過去。
“那怎麼好意思呢?你們坐啦,你們坐!而且我不太會打理廚房,裡面亂糟糟的。”拒絕了桃子的提議,傅詩心輕輕合上房門。
等傅詩心的腳步稍稍走遠,“你發現什麼了嗎?”子鼠怕不急待詢問起來。
“什麼都沒有……”桃子略顯萎靡地搖搖頭,“剛來的時候傅小姐身上有哪裡奇怪……但從進門起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不論是不是附身的祟,不可能連桃子你都看不見……”子鼠疑惑地扶着下巴,“難道它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也許是我看漏了,或者真的看不見?比如會隐身的祟什麼的……”桃子試着提出其他思路,子鼠輕輕地搖了搖頭。
雖然子鼠自己沒有優秀的靈視,但擁有最高級靈視的意義他還是明白的。
正因為什麼都能看見——
“它再怎麼藏都沒有用。”子鼠開始後悔房門上的符紙沒有使用隔絕祟活動的結界。
“唉……隻有等昶進來問問看他有沒有什麼不尋常……”桃子帶着些許無奈低下頭,“話說他怎麼還在外面?”
“那家夥應該是在……”子鼠剛打算把自己的猜想告訴桃子,廚房的方向卻忽然傳來巨大的聲響,像是重物砸落在地面,以及很多碗碟碰撞碎裂的聲音。
“!”子鼠和桃子幾乎同時從座位上跳起來。
“傅小姐在廚房……!”
“我去看看!”子鼠率先開門沖了出去,“桃子你在這裡等着!”
子鼠順着走廊快速奔向廚房,開門一看發現儲藏室的門大開,從裡面滾出不少食材。
“傅小姐!你沒事嗎!?”子鼠大喊着探進儲藏室,裡面是滿眼破碎的蔬果、摔碎的瓷器、散亂的刀叉,還有掀倒在地的木櫃——這裡一片狼藉卻空無一人。
“怎……!?”子鼠一頭霧水,刹那間又明白過來——這陣響動不過是為了把子鼠和桃子分散的伎倆,“糟了!!”
與此同時,會客室的門突然被撞開,黑色的卷發與象牙黃的服裝顯示着來人緊跟潮流的餘裕。
桃子被吓了一跳,看清來人又放心下來:“傅小姐你沒事……”
然而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傅詩心右手握着穿肉用的長叉,站在門口一言不發,冷冷地凝視着桃子。
與方才毫無異常的狀況完全不同,傅詩心的外貌猶如剝落的薄紗時隐時現,仿佛拼圖逐漸拼湊出隐藏在内部的某種東西——
那是——
那是——?!
桃子驚愕地說不出話來,恐懼猶如絞繩勒緊了她的喉嚨,冷汗大滴地滲出額頭。
她僵硬地退後一步,撞上放台燈的角桌,台燈搖晃着墜落——
宛如起跑的信号,傅詩心應着燈泡碎裂的聲音朝桃子刺來。
“呀啊啊啊啊啊!!”桃子抱着頭縮向一邊。
第一發刺空的傅詩心立即轉身,利用轉身的慣性将長叉抽向桃子,眼看桃子躲閃不及,會客室的玻璃窗竟被重物擊碎,緊接着一柄短刀朝傅詩心投擲進來。
短刀不偏不倚撞上了傅詩心手握的長叉,使長叉以毫厘之差偏離了桃子,第二次攻擊也落空的傅詩心趔趄地往一旁緩沖兩步,與桃子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