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列車不緊不慢地向前行駛。
今天是周五,也是補考日,按照慣例下午3點半放學,剩下的時間留給補考。桃子和昶回家拿上昨天收拾好的簡易行李,便前往火車站與子鼠二月二人彙合。
祟務的總部設立在裡津市以東,從岐良坐火車到達裡津預計需要12小時,在裡津下車之後還要颠簸一小時左右的馬車,所以家系的成員都會選擇前一天晚上出發。
時間回溯到周四。
“我記得火車用不了這麼久啊?”在聽過昶對行程的安排後,桃子回想起父親以前曾出差去過裡津,這與父親所說的時間不吻合,“我聽爸爸說7小時就可以到裡津的車站了。”
“總會第一天上午隻有會議,所有當家候選人必須随同家主出席,這是家系的規定,因為内容涉及财務、人事、任務的總結報告,還有推行的計劃等等……
簡言之,這個會議是接手家主工作的重要環節。”昶沒有直接解釋而是繞了個圈子,“正常的班次的确可以按時到達,但整整七小時都在颠簸,沒人想在睡眠不足的時候去面對這些難題吧。”
“嗯……?嗯……”即使想不通總會的會議與家主的繼承有什麼聯系,不想在困倦的時候上數學課的心情桃子還是明白的。
于是放棄追究把行程拉長的原因,桃子聽從昶的意見提前整理好行李,并在周五來到火車站與二月她們碰面。
不過桃子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把行程拉長的方法”。
跳過檢票進站的步驟,桃子在列車服務生的幫助和簇擁下安頓好行李,接着一臉茫然地跟随三人來到用作沙龍的車廂。
為避免打擾别人,也為了避免被他人打擾,一行人選了緊靠廂門的角落坐下。
四人湊在桌前讓服務生送上茶水和茶點,再各自做各自的事:昶翻着自己帶來的小說,偶爾喝一口放涼的紅茶;二月在看什麼文件,眼前鋪着幾份資料;子鼠專注于作業,這次帶來的是他比較擅長語文,不至于像其他課程一樣困難重重。
陽光逐漸收斂熱烈的光線,車上的燈亮了起來。座鐘敲響六點的鐘聲,列車準時拉響汽笛,展開了短暫的旅程。
從上車起桃子就感覺坐立難安。
桃子一手拿着昶借給她的用來打發時間的另一本小說,一手緊緊捏着茶杯的握把,時不時擡起頭看看對面坐着的二月和子鼠,或者盯着車廂内的裝潢發呆,或者望向窗外努力辨認現在經過的地方,又或者偷偷瞥兩眼路過的其他乘客——
總之小說一個字也沒讀進去,相反茶杯空了好幾次。
當然這并不僅是車身搖晃造成的,還因為這裡讓人感到稍許焦躁的氛圍——
沙龍車廂在列車最後一節,整體用紅木搭建,細部随處可見混合了西洋、東洋以及中式傳統風格的華麗裝飾,座椅則使用了南洋的編織花紋;左右兩面的車窗用了大塊的玻璃,尾端更是一扇環形落地窗,窗前挂着顔色素淨的窗簾;車頂等距安置着不搶眼的水晶吊燈,每張小木桌上都放着一盞台燈;車廂的盡頭是一架鋼琴,現在沒有人演奏,但一旁的留聲機開着,喇叭裡緩緩流出音樂。
不止這一節,其他車廂也保持着相應的奢華程度;稀少的乘客,加之人數幾乎和乘客數持平、竭盡所能提供服務的服務生,無一不在體現這輛列車的特殊。
相比他們三人,桃子顯然不适應這趟豪華的旅程,光是能抑制住自己四處亂晃的眼神就已經值得表揚了。更何況四個學生的組合,在平均年齡三十有餘的乘客中想不顯眼都難,來來往往打量的視線讓她更加局促。
桃子看了看眼前的三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服裝,想知道有沒有太過突兀。
現在她總算理解,為什麼準備換洗衣物的時候昶曾向自己提議:“沒有比較正式的衣服的話,可以考慮帶上校服”了。
大概是注意到桃子如坐針氈,“一說到豪華列車就自然會讓人聯想到東方快車。”昶合上書放在桌上,“不知道車上會不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件呢?”
“你的名字和哪位神探都扯不上關系啦。”桃子抱着“該不會昶在照顧自己的心情吧?這家夥吃錯藥了?”的懷疑搖了搖頭,“我倒是覺得這輛列車奢侈過頭了……你舅舅不一起去嗎?”
“他說他還有事要處理。車上也沒有除我們以外家系的人啊。”昶聳了聳肩。
“桃子,現在問可能有點不合時宜,”子鼠結束了作業中的掙紮,仿佛終于下定決心,他一臉認真地望着桃子,“雖然除祟師的确不問身份,但你為什麼想成為除祟師?”
“這個我也想知道。”二月加入了對話,她把資料整理整齊收進文件袋,“你和昶他們經曆了好幾起祟事,期間的遭遇你自己最清楚……成為除祟師之後隻會面臨更多沖突。
“其實……若不是我們,你本來不會經曆這些。我以為,你和昶、和我們撇清關系才是正确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