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蠻不講理的委托人桃子窩了一肚子的火氣,但無言地揮舞兩下拳頭後她長長地歎息,“……妻子和女兒都失蹤了,也難怪周先生着急……哪怕邪門歪道,隻要有希望就會想嘗試。
“……如果我站在相同的立場,同樣會這麼做吧。”
“歸根結底,幸運兔腳是一種人造祟,委托人手上的兔腳從頭到尾都在洩露制作人的情感和想法。”昶左手揣在兜裡走在前方,“你不是發現了嗎?它的靈子全是惡意,那不是祝福,是詛咒。”
“可我們不能放着周先生不管啊!”桃子不甘心地咬着下唇,“我們可以幫忙探查母女的行蹤?而且兔腳的線索我們一點有用的都沒問出來!”
“也不盡然。”昶擡起下颚指向電車月台的方向,“呆在這裡也沒意義,回去了。”
“你知道什麼了?”桃子跟在昶身後追問,“子鼠你……你在做什麼?”當她打算詢問同行的另一位少年,卻發現對方仍站在門口,手上捏着什麼。
“我在折守宮……好了。”隻是眨眼的功夫,子鼠手中多出一隻白色的折紙壁虎。
壁虎微微發出光芒,仿佛活了過來搖頭擺尾地從掌心跳下,沿着窗戶的間隙爬進屋内。
“那是……符紙疊的?”桃子的視線還停留在壁虎消失的位置。
“對。用來感知範圍内靈子的急速變化,緊急情況也能抵禦一些攻擊來争取時間。”子鼠簡單地作出解釋,他看了一眼委托人的住宅與兩人一同離開。
“感覺很方便,我也能用嗎?”自己目前力所能及的範圍太狹隘,桃子試圖尋找切實可行的突破口。
“自然可以。”明白少女的焦慮,子鼠點點頭,“白符隻要記住折紙步驟就能實現不同的用法,加上符紙本身寫入了儲存靈子的術式,就算離開身邊也能使用一段時間。”
“白符?”桃子翻出模模糊糊的記憶,“是指這個白色的符紙?我記得……好像還有黃色和藍色的?”
“嗯,一共三種,黃符用于攻擊和淨化,藍符則是防禦。”子鼠頓了頓,“不過顔色是為了方便區分,重要的是術式。”
“雖然我聽過很多遍了……但術式究竟是什麼啊?那堆鬼畫符嗎?”桃子讪讪地撓了撓腦袋,總算把憋了許久的問題扔了出來。
“那是……呃。”子鼠的話戛然而止,他抿緊嘴唇陷入思考。
少年的猶疑令桃子感到奇怪。
“那是虛言,一種文字。”搶在桃子發出新的疑問前昶作了回答。
“竟然是文字?”桃子不可思議地眨眼,“這麼說……術式都是由有意義的句子組合出來的?”
子鼠的目光也投向昶,眼神謹慎得有些紮人。
“理論上的确如此。”昶一派輕松地手指交叉放在腦後,“可惜大部分文字的含義都失傳了,相關的文獻又很少,想破譯卻無從下手——即使我們掌握了部分文字組合的規律,想要使用術式仍然需要分毫不差地背下來。”
“原來如此……”桃子想起前天坐在湯槐身邊看她一筆一劃寫下術式的情形,與自己在聽寫英文時努力回想的表情很相似。
見桃子接受昶的說法,子鼠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三人不知不覺到了電車車站。
車站除了站牌隻有簡陋的雨棚,站牌上畫滿了塗鴉,需要費一番功夫才能辨認出站台的名字。等車的人不多,三三兩兩站在月台的另一端。
踏上月台的階梯,恰好電車敲着鈴抵達車站,車上空着不少座位,三人選了靠近後門的位置。
車内頂棚挂着的電燈發出昏黃的光,車門吱吱呀呀地關上。
“話說回來,莫非那個布囊寫了術式?”随着電車運行的搖晃,子鼠突然警醒,“兔腳裝在袋子裡時我根本沒有察覺那種……惡心的壓迫感。”
“寫了。”昶應着,從口袋裡拿出布囊扔給子鼠,“唔。”
子鼠将内袋翻出來借着電燈仔細辨認:“……控制靈子釋放的術式?怎麼會在這裡,不應該和其他部分一起寫在兔腳内嗎……”話說到一半,他似乎想起什麼猛地擡頭,“!”
“按照剛才的情形,兔腳内恐怕沒有寫入半點控制術式,想必其中的靈子正在迅速消失,大概過了今晚就會變成廢品。”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你開什麼玩笑?!你拿走術式相當于讓周先生暴露在高濃度的靈子中!萬一他不小心吐出類似許願的話,兔腳肯定會替他實現,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就算無法對子鼠的話形成相應的概念,桃子亦直觀地感覺到事态不妙。
“那又如何?”昶歪着頭反問,“你留下守宮的意義不就在這裡。”
“守宮沒有辦法對逐漸堆積的靈子作出警告!”
“溫水煮青蛙?哈,這結局豈不是與周先生極為相稱?”昶笑着拍了拍手。
“你……你這人……!”子鼠指着昶半晌說不出話來,他用力抓了抓頭發,“我把這個送回去!!”
“我和你一起去!”見狀,桃子也做出決定,“我想再與周先生好好談談,要找到他的妻子和女兒說不定有比兔腳更好的方法!”
兩人等電車到達下一站立即下了車。
桃子回頭看了眼留在電車上的昶,少年僅僅站在原地目送着他們走遠。
“還以為昶會有所改變……我在期待什麼啊。”她無奈地搖搖頭,與子鼠一同朝委托人家中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