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紗帳中,眉間一點朱砂的女子被男子輕輕壓住。顧笙纖纖玉指推了他一把,才将男子推起來。
見男子不怒反笑,顧笙也是一臉莫名其妙,這人是不是有什麼受虐傾向,對他拳打腳踢頤氣指使,他倒是笑了出來。
顧笙心道,不敢罵,怕把他罵爽了。
莊南洲轉身用火折子點燃了燭火,房間内一刹那間亮了起來。顧笙也不動聲色的朝着他遠了些,卻見他從袖中捧出一團不知道什麼東西,灰絨絨的。
顧笙湊近看,是一隻兔子。
莊南洲将小兔子捧在顧笙面前,垂眸看着她的神色。顧笙從未見過這般小的東西,之前養的那隻也是隻大兔子。
她沒想到莊南洲真的會給她帶回來一隻兔子,下意識伸手想摸又反應過來那會離得莊南洲很近。
退縮在一半的手被莊南洲用一隻手捉住,實打實的放在了小兔子身上。小兔子通身是灰色,在燭火中也有些隐隐泛着白,并不俗氣。
“我找遍了山上,隻這一隻這種顔色的。我想你會喜歡。”莊南洲看着顧笙一動不敢動的模樣,唇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
小兔子太軟了,讓一向冷心冷肺的顧笙都有些心軟了下來。
顧笙從莊南洲手裡将兔子捧過來,看了一會才擡眼看他,眼神中有些質疑:“你今日一直在找這個?”
燭光打在她的身上,讓她連帶着小兔子一起變得柔和起來。莊南洲并未回答,而是目光沒有波瀾的問道:“喜歡嗎?”
顧笙不想說喜歡,但最終還是木着臉點了點頭。
莊南洲道:“喜歡就好。”
“雲團。”顧笙突然出聲道。
莊南洲挑眉問道:“什麼?”
“我說我給它取名雲團。”
這兔子畢竟是莊南洲捉來的,她也收下了。若是一直不領情,一副讓他快走的模樣也不好。顧笙這才臨時為兔子取了個名,算是謝謝。
“遠舟。”莊南洲突然溫聲道。
顧笙一愣,回望他問道:“什麼?”
“我的表字,遠舟。除你之外無人知曉。”莊南洲就這麼盯着她,向來目中無人的墨色的眸子中泛起一絲漣漪,令顧笙都有些失語。
好端端的,跟她說什麼表字?
“好,我知道了,你快走吧。”顧笙不知應當如何面對這樣的莊南洲,連忙将人往外推,也完全忘記了人家來的時候走的窗戶,這會從門出去才是有口莫辯。
莊南洲被女子輕輕推着,身上的馨香傳到他的鼻尖處,與這山間所有的味道都不一樣。他上一世便記得這味道,如薰衣草般令人心安。
難得的,他沒有反抗。男子被推了出去,顧笙指尖又輕輕摸了摸掌心的小兔子心裡卻默念道:“遠舟...莊遠舟...”
七日冬狩轉瞬即逝,白日顧笙在山間随意走走,晚上就去府中的溫泉泡泡。或許是冬日裡的熱氣格外令人舒服,一想到馬上便要啟程回襄安她竟然有些舍不得。
冬狩成績公布,除了第一日沒有獲得排名之外,自第二日起莊南洲便一直居于榜首。可以說是風頭盡出,但是從前他從來不屑于這些虛名。
這下子就算是莫敬謙見了他也要道一句祝賀,誇一句好身手。隻是莊南洲的反應平平,還是那副欠揍的樣子,衆人都在猜測,他想要的最終的恩賜究竟是什麼?
“那還用說,都說莊将軍對顧二小姐一見鐘情,看來上次求聖上賜婚無果,這一次是勢在必得了。”
“這顧家和莊南州不說水火不容,也可以說是互相看不順眼,怎麼就走到聯姻這一步的?讓這兩個人成婚,還得了?”
“不說兩人背後的權勢了,就是這兩個人的為人,怕是整個将軍府都沒有安甯了。”
幾個人議論着,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莫敬謙。
莫敬謙向着莊南洲的方向暗暗看過去,眼中盡是懷疑與探究。莊南洲這人,究竟是真的喜歡顧二,還是看中了顧家的權勢?
第六日夜,顧明依得了空,特意邀請顧笙去山上泡泉眼。據說那才是這峰駝山真正的好地方。人傑地靈,傳說在遠古時那洞中還出過仙女。
顧笙對這些傳說沒興趣,但既然是顧明依的邀請,她也不好拒絕。
山間清泉密布,顧明依帶了護院上來命他們守在洞口。這眼溫泉據說已經有幾百年的曆史了,隻是這山上陡峭不好走,才漸漸無人再來。
顧笙隻穿着裡衣坐了進去,侍女卻匆匆進來不知道在顧明依耳邊說了什麼,顧明依臉色一變對着顧笙道:“笙笙,你先自己待一會。母親有些不舒服,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