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在場的人均是一愣,太妃多日未曾見人,這一出來便點明要顧笙在側,給足了殊榮。
顧笙乖乖的起身,卻被莊南洲拉住了手腕。
上一世,他并未在意太妃對顧笙的态度,但他卻知道太妃能活到今天絕不會隻是個友善的老婦人這麼簡單,他本能的不想讓顧笙去接近她。
但顧笙與他對視一眼後,掙開了他的手掌,提起裙擺一步步去了太妃身側,莊南洲嘴角劃過一絲笑意卻并無高興的意思,反而讓人不寒而栗,隻是一瞬間便消失殆盡。
顧笙剛一落座太妃娘娘威儀的聲音便響起來:“哀家聽聞這段時間宮中頻頻有喜事。不知道哀家能不能沾沾喜氣?”
被驟然提起婚事,無人敢回答究竟是哪一樁。
“榮王,短短幾日便換了王妃,依哀家看,你這王爺的威風當真是了不得。”太妃娘娘表情上并未有太多變化,但語氣上不算友善。
一來便開始興師問罪讓衆人都有些心裡發慌,榮王也回過味來帶着秦绾跪在底下道:“皇祖母明察,孫兒與顧二姑娘隻是一場誤會。”
秦绾靜默的不再說話,完全不同于從前伶牙俐齒的模樣。
太妃極具壓迫感的目光投射在二人身上,目光打量着秦绾,随後露出一絲輕蔑:“這便是你為我千挑萬選的孫媳婦。”
太妃又轉頭看向顧笙,目光柔和下來道:“笙笙,可有受什麼委屈?”
顧笙實話實說的搖搖頭,顧笙算是明白了從前的顧笙為何能嚣張到那般田地。
“皇奶奶,阿笙雖然沒因為婚事受委屈,但是那轎子都到了王府門口了被退回來,他讓阿笙好丢人啊。”顧笙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學着書中顧笙的口吻拉着太妃娘娘的袖口撒嬌。
饒是之前大家也對太妃的寵愛略知一二,但卻從未如此直觀的見過。人人都知太妃娘娘當年孕有一子一女,都非嫡出。但兒子争氣成了皇上,女兒卻死于重病。長公主一直是太妃娘娘心中之痛。
“好阿笙,那你說該如何?”太妃對顧笙的撒嬌頗為受用,眼底的慈愛仿佛要溢出來了,捏了捏她的小臉問道。
顧笙擡眸看着底下,榮王與秦绾跪的闆正,随口道:“這姑娘倒也罷了,沒有秦绾也會有趙绾,林绾,孫绾出來惡心我。要我看,還是榮王最可氣,讓他出去跪着好了,皇奶奶,您說呢?”
太妃娘娘眼眸中劃過一絲驚訝,之前顧笙罰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不連坐全家都算不錯,如今竟然會為了一個女子脫罪了。
“阿笙說的是,隻是今日畢竟是春宴,讓人出去跪着有損體面,這樣吧,榮王,你在襄安也算是無所事事,成婚後便搬到南陽行宮去吧。為國祈福,也算做些貢獻。皇帝,你說呢?”太妃語氣平平,完全不像是在貶人的模樣,看上去隻是在讨論今夜吃什麼。
在座衆人皆是一驚,縱使榮王再無用,那好歹也是皇上寥寥無幾的兒子之一,就這麼被貶離了襄安,未免有些太過突然。
一直未曾說話的皇帝卻謙卑的對着自己的親生母親唯命是從,他大手一揮道:“榮王日後便先暫住南陽吧。”
顧笙偷偷偏頭看過去,有些驚訝,原來皇上還是個媽寶男?
而台下的榮王一直挺直的脊背陡然塌了下去,連帶着聲音都顫抖了:“臣領旨。”
顧笙看着全程沒有反應的秦绾,疑惑心道,難不成這一次男女主就不相認了?難不成就真的這般輕易的嫁給榮王了?
若是兩個人真的成了婚,皇室的婚姻可不是那麼好接觸的,就算日後相認,嫂嫂又怎麼好下嫁給七皇子?
顧笙想不通這些事幹脆不想,她隻覺得下面一直有道刺人的目光盯着自己,她細細看去卻發現是莊南洲,他手中捏着琉璃盞,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冷冷的寒意。
誰又惹他了?真奇怪。
有人風光自然便有人不爽,皇後與貴妃娘娘各自懷着心事全程靜默吃菜,唯有侯府家的小小姐虞沁沁面露不屑。永陽侯不久前剛立了戰功,人家又是虞沁沁的嫡兄,虞沁沁這段時間在襄安風頭正盛,得了殊榮來了春宴反倒沒有露臉的機會,讓她心裡好嘔血。
酒過三巡,太妃與皇上都累了,幾位妃嫔與皇子輪番獻上了賀春禮。二皇子準備的是一副由金銀線織就而成的錦繡屏風,絲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七皇子進獻的則是一尊玉佛,通體呈翡翠色,佛身晶瑩剔透隐隐散發着佛光。
莊南洲送的是一對青花瓷瓶,設色淡雅古樸細膩,還有一把名匠打造的寶石寶劍,劍身淩冽,刀刃鋒利,劍鞘上用珍珠與翡翠做點綴,符合他的身份。
隻是莊南洲與顧笙算一家,這貢品也有顧笙的一份,來之前顧笙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其實家裡也準備了賀禮,但是見莊南洲已經準備妥當,便也沒再說什麼。
等禮物送完,太妃皇上與皇後便先行下去休息了,囑托諸位盡興,顧笙見太妃娘娘走了這才起身回了莊南洲身邊。
莊南洲盯着她陡然靠近怒極反笑道:“你倒是招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