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眼神淩厲,語氣平淡道:“好話我隻說一次,你還指望我對你和顔悅色多久?”
劍鋒抵在宮女脖子上,皮膚裡滲出絲絲血迹的時候,她才知道害怕。她頓時僵直着身體,瞪大了眼睛道:“你!你想幹什麼?你敢在行宮裡傷人,不怕聖上怪罪嗎?”
顧笙輕笑一聲,語氣裡盡是不屑,她壓低聲音湊近宮女耳邊聲音如鬼魅般道:“就算我今日殺了你,皇上也不會多說半個字,你可信?”
宮女聲音顫抖道:“你究竟是誰?!”
不等顧笙回答,不遠處的宮人上前來報:“莊将軍,将軍夫人!七殿下醒了!”
襄安城裡,姓莊的将軍,隻此一位。
長劍歸鞘,宮女一屁股坐在地上,徹底失了魂。
這二位竟然就是襄安城内天不怕地不怕的那兩個。這顧笙據說當街縱馬傷人,随意打罵府中下人,也安然無恙。
宮女嘴裡呢喃着:“将軍饒命。”
可惜無人理會她,隻莊南洲握住顧笙的手急切問:“可有傷到?”
顧笙輕輕搖頭。
屋外,長甯坐立難安的站在門口,郎中還在裡面為莫敬謙檢查傷勢與中毒情況。下人來回禀說是沐陽也醒了。
顧笙讓沐陽先好生修養,畢竟此事很傷氣血。
屋内郎中正在收拾着藥箱,看見顧笙走進來禀報着:“七皇子的傷已無大礙,但想将毒素清除幹淨,還需連續服藥三日才好。”
顧笙點了點頭,莫敬謙遲疑的看向顧笙和她身後的莊南洲。他在昏迷之前隻記得木仁那張悲憤交加的臉,而此事和顧笙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是你們救的我?”莫敬謙狐疑的問道。
顧笙沒有着急回答,而是道:“金蠶千機毒,無色無味塗抹于兇器上隻要與受害者的血液融合便沒有解藥。但它也有一個辦法,便是取至親的心頭血喂養,直至血液清洗幹淨毒素。”
莫敬謙倒吸一口涼氣:“至親?你是說長甯?”
怪不得從他清醒開始便沒有看見長甯,他作勢便要起身去找人。卻被顧笙按了回去,顧笙手指摁在傷口上,雖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但還是因為用力而往外滲血。
“七皇子莫不是忘了,沐陽也是你妹妹。”
莫敬謙大病初愈沒有什麼力氣,隻能忍痛臉色蒼白的疑惑呢喃着:“沐陽?”
“可是沐陽不是....”他忽地想起什麼,語氣也帶了一絲凜冽:“你們還當真是什麼都敢。”
阻止聯姻,欺上瞞下,假死逃婚。哪一件拿出來說不是誅九族的死罪?
莫敬謙一身白衣,與平時相比多了一絲柔弱,他眼神中略帶遲疑看向顧笙問道:“你們到底想如何?”
顧笙道:“今日若沒有沐陽,你覺得你還能活得下來嗎?莫敬謙,無論你對沐陽從前如何看待,可日後若沒有她,你必死無疑。”
這毒很特殊,并不是隻要醒過來就可以無事,而是需要連續三日将心頭血混入藥中服下。
書中因為第一次取血時長甯就已經大出血救不回來了,太醫便将她的血儲存了起來連着給莫敬謙喝了三日。
等到莫敬謙大好時才知曉他是踏着妹妹的命活過來的,情緒幾近崩潰。後來是秦绾對他百般安慰,這也是秦绾和莫敬謙感情升溫的關鍵。
莫敬謙沉默片刻,手指緊緊抓着床榻。被别人要挾的滋味并不好受,但顧笙卻走近他低聲道:“朝中因為你生死未蔔,左太傅早就想助二皇子登上東宮之位。若是你死了,他們可真的就得逞了。”
二皇子生母是當今皇後,卻因多年前一事被關在白雲觀帶發修行多年,近些年才回宮居住,但除卻一些大事會出面之外,其餘時間也在念經禮佛。
顧笙記得,當今皇後和莫敬謙生母,也就是先皇後早有恩怨,先皇後慘死一事也與當今皇後有關。莫敬謙對旁人狼心狗肺,但卻對他的生母有着些許不同。
他必然不會眼睜睜看着二皇子登上皇位,讓當今皇後得意。
莫敬謙手指驟然一松,面上帶了幾分笑意:“将軍夫人這是說的什麼話?沐陽本就是本皇子的妹妹,就算沒有今日之事,我也是不願她去邊疆受苦的。既然如今她安然無恙,自然皆大歡喜。”
顧笙微微點點頭,眉眼中是滿意。可心中卻想,究竟是皆大歡喜還是被迫接受,隻有莫敬謙自己清楚。
顧笙卻道:“春闱一事,你無需再插手。聖上已經将此事全權交給了我與莊南洲。”
“你?”莫敬謙擡眼不敢相信的看向顧笙,依照他對父皇的了解,怎麼會放權給一個女人?在他昏迷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過木仁等人暴起的原因,他也清楚的很。這些年為了拉攏權貴,他幫忙處理了多少污穢之事。從他手裡上位的勳貴之子不計其數,他早已經是沒有回頭之路了。
若是讓他來,恐怕會直接将所有寒門學子斬殺殆盡。
他索性往後一靠,玩味的看着顧笙道:“将軍夫人怎麼做,我拭目以待。”
房門被打開,顧笙與莊南洲踏出房門的一瞬,長甯忐忑不安的跑了進去。餘光中顧笙看見她半跪在床邊上對莫敬謙噓寒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