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予單挽起袖口,拉開椅子坐了下去,時楚與他相對而坐。
今晚的菜很是清淡,有雪萊毛豆筍丁、茶樹菇焖肉、茭白炒牛肝菌、豆腐絲瓜湯……
要是擱在平時,時楚連看也不會看,更别說吃了。
祁予單夾了塊茭白放到時楚的碗裡,“先忍忍,等傷口好了,再帶你去吃其他的。”
時楚看着眼前碗裡的茭白,毫無食欲。
這怎麼全是素的啊。
“你的傷現在好得怎麼樣了?”祁予單手裡的筷子沒有停下,瞥了眼時楚的左手。
“還行,不痛了,”時楚說。
“那你今後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我已經讓段哲處理了,不用太擔心。”
時楚低頭盯着碗裡的米飯,點了點頭。
晚飯過後,祁予單站起身來,将袖子挽到手臂上。
時楚疑惑地問:“怎麼了?”
“把剩菜拿到廚房裡扔,”祁予單俯視着時楚。
時楚愣了一下,眼裡閃着微光,“不用,我自己會扔。”
祁予單挑了挑眉,将雙手支在餐桌上,身體前傾,離時楚更進了一步。
“你手臂還沒好,坐好,别亂動,”他叮囑着時楚。
“可,可我又沒瘸,這不還有一隻手可以用,”說着,時楚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在祁予單的面前晃了晃。
祁予單嘴角微微揚起,“這麼快就把昨晚的事忘了?”
聞言,時楚耳尖泛紅,眼神躲閃,尴尬性地悶咳兩聲。
于是祁予單直接将餐桌上的東西端進了廚房裡,三下五除二地搗鼓完一切。
他拍了拍身上被濺到的水漬,整理好袖口走了出來。
時楚正背對着他坐在餐桌旁,那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寂。
他輕輕捏了捏時楚的肩膀,“覺得自己委屈了?”
時楚不吭聲了。
不是因為自己手臂的原因,而是他在想等會該如何與祁予單來個愛的擁抱。
他正煩心的呢。
正當他想要把祁予單的手給撥開時,餐桌旁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隻能撥了個空,祁予單的手已經往旁邊伸去,悠悠地拿起手機接聽。
看着對方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昨晚的回憶再次跑出來攻擊他。
時楚頓了頓,而後猛地搖頭,想要把腦海裡的記憶搖出來。
祁予單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但他還沒來得及問時楚,電話另一頭的人卻先說了話。
說話間,他直接拉開了門把手,走到樓道間和另一人交談。
很顯然,這談話内容,他不想讓時楚聽到。
“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麼,還得避開我,”時楚咕哝着。
半刻鐘後,祁予單回來了,他的眉尖微蹙。
他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直接搭在手肘處,“有點急事,先走了,早點休息。”
話音剛落,時楚倏地站了起來,他垂着的手指重重地陷入手心處,好像在糾結似的。
“怎麼了?還有事?”祁予單側着臉不解地問。
時楚又不吭聲了。
“沒事的話,我就走了,”說完,祁予單再次朝門口走去。
時楚看着祁予單那寬大的背影,咬了咬下唇,強裝鎮定。
豁出去了,不就個擁抱麼,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正在給自己洗腦。
下一秒,他三兩步地朝祁予單走去,從背後用右手輕輕地抱住對方,仿佛在試圖挽留。
在指腹觸碰到腹肌的那一刻,祁予單愣了下,握着門把手的動作瞬間停住,仿佛這世間的一切在此刻都靜止了,他的心髒開始砰砰狂跳,好像快要跳出來似的。
“不舍得我離開?”他的聲音裡有幾分期待。
時楚僵着身體,他的頭正緊貼着祁予單那充滿荷爾蒙的後背,給人一種十足的安全感。
“不是,”他從齒間裡蹦出兩字。
話音未落,祁予單轉身捉着時楚的手腕,将對方抵在門後。
這瞬息的變化,時楚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鉗在身前。
他擡起頭,祁予單正緊緊地朝他逼近,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那你抱我幹嘛?”
祁予單說話時呼出的氣息噴在時楚的耳尖處。
“就想抱一下而已。”時楚動了動嘴唇。
說完,他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視祁予單。
兩人靜默了幾秒。
突然,祁予單将手覆在了時楚的雙眸之上。
時楚隻感覺眼前一片昏暗,隻有指縫間透出幾縷微光,他眨了眨眼。
如同兩把小扇子的睫毛一撲一撲地撓着祁予單的手心。
祁予單再也忍不住了,低下頭,一片溫熱的唇朝時楚的頸處吻了下去。
一刹那間,空氣頓時凝固。
時楚瞳孔驟縮,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他不敢相信祁予單竟然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