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澈的高中三年是最叛逆的時刻,和大多的叛逆小孩一樣,在家裡被體罰什麼的也是常态。最初沈言澈叛逆隻是為了渴盼父親的關注與愛,到後來卻隻剩下恨,叛逆變成了他一個沒什麼能力的小孩能做的唯一一個報複手段。
講起那段時光,沈言澈好像意識到了些什麼,目光不自覺又觸向安喻,随後又錯開。
安喻察覺不到,隻不由自主想起了沈言澈的父親,他以前見過很多遍,自然那張臉便清晰浮現了。
那的确是一個不苟言笑的男人,看起來就很古闆刻薄,周身氣息淩厲。年紀尚小的安喻看到他都會有些害怕,總是不動聲色地躲藏在了自己爸爸的身後。
以前他們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打架,打架以後便是被老師叫家長來學校請喝茶。雙方家長也不知道見過多少次面,他數不清,畢竟小時候跟沈言澈鬧的事太多太多了。
安喻記得沈言澈父親每次來時陰沉的臉,也記得第二天,他總會發現沈言澈的身上有些奇怪的粉紅,隻不過彼時的沈言澈還是個尤其好面子的小孩,若不是安喻比較細心,或許沒有人能見到那些顔色。
現在想來,那居然是被打的。
“是啊,被打的。”沈言澈說。
安喻聽沈言澈講到現在,眉頭已經不自覺緊皺:“他憑什麼打你?”
“這很簡單,”沈言澈無所謂道,“因為我沒有滿足他的期待,是他們練廢的号,你看,他們甚至在我高中的時候生了我弟,想重開呢。”
“如果滿足了他的期待呢?”雖然安喻一點也不覺得沈言澈是什麼“練廢的号”。
“那也沒用,也得不到他一點誇獎。我總覺得他是情感淡漠,對人一點都不關心不在意,哪怕是對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社交能力簡直是0,而且還是個暴力狂,遇到什麼事隻會打别人。”
一想起這破爹,沈言澈的面部表情就變得十分冷漠,“他能經營公司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迹,這種人怎麼還沒死。”
話到最後,情感已經完全占據了沈言澈,說出來的話似乎毫無理智可言。
安喻無法理解沈言澈的感情,他隻知道作為父親打兒子絕對是錯誤的、不可原諒的,也難怪沈言澈會和家裡人斷絕關系。
但同時,他又記起來一句很少出現在他腦海裡的一段回憶——
“你真的很像我那個爸爸,你才是他親兒子吧。”
年僅13歲的沈言澈笑着說,盡管那笑并沒有什麼好意,甚至透露着更深的厭惡,“安喻,我有沒有說過,你很讓人讨厭?你這種人……啧,完全想象不到誰會喜歡你。”
不,也并不很像。
安喻不是暴力狂,但的确對人漠不關心,完全沒有搭建親密關系的能力,社交能力也幾乎為0。
他對感情也毫無沒有經驗和感知,不明白喜歡和愛是什麼,也更不知道什麼是友情。
“……你說什麼?”
沈言澈忽然問。
安喻沒再面對他,轉過身平躺:“我說,我好像也是情感淡漠。”
“……誰說的?”
“你。”安喻補充道,“你曾經就說過我很像你爸爸。”
一下子記起來後半句的沈言澈:“…………”
僅有幾秒的沉默後,他不躺了,去找安喻放在一邊的耳塞,就這麼給安喻塞好:“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