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安喻後知後覺地才感受到,臉上有些濕潤、有些癢。
他努力地想要擡手抹一把臉,卻發現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氣,還被熟悉的氣息緊緊包裹住。
心跳就在那一瞬間愈發急促,逐漸擠壓了呼吸,從夢裡延續的恐懼情緒被無限放大。
“放開、我。”他吃力地說。
沈言澈猶豫一秒,小心地放開他。
脫離了這個擁抱,安喻大幅度地喘着氣,眼前終于從夢中那不堪的場景變成了現實。
是沒開燈的房間,有些暖的被窩,還有身邊擔憂地看着他的沈言澈。
“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安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抖得可怕,連帶着聲音也是,“我自己歇會兒、就行。”
沈言澈下意識問:“那你要是又像剛才那樣怎麼辦?我看着你什麼也做不了是麼?”
安喻閉上眼睛,“沒怎麼辦,就連我自己……也做不了什麼,更何況你。”
他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這樣了,這段時間崩潰來得比以前更加頻繁,在這樣一次比一次更加強烈的瀕死感到來時,無助與恐懼幾乎占據了他的整個大腦。
他找不到安全感的落腳點,他害怕、恐懼被任何事情動搖的自己,他現在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推開沈言澈。
可安喻一點推開的力氣都沒有。
“你自己不方便的事我總可以幫忙吧。”沈言澈端起先前放在床頭櫃上的水,“喝水嗎?”
安喻輕輕别過頭去,好久才從鼻息之間溢出一聲“嗯”。
沈言澈小心翼翼地讓他那顫抖的手包裹住杯子,又幫他托着杯底,以為這樣就夠了。
可奈何他低估了這突如其來的軀體症狀,玻璃杯口都快到唇邊了,杯子抖得不受控制,被褥濕了好大一片。
“别再試了。”安喻低聲說,“過一會兒、會好的,我自己可以。”
沈言澈不語,自顧自含住被子裡剩下的水,吻上他的唇。
或者說,這是一個不含情|欲的吻。
他笨拙又溫柔地把水渡過去,安喻則大腦一片空白,被迫接受着這個吻,機械地咽下水。最後唇瓣分開時,沈言澈低垂着眼眸看見,那嘴唇水色浸染,被窗外的燈光照得晶亮。
視線黏連在那唇瓣半晌,他終究還是咽下不合時宜的欲望,準備起身出去,“我再去給你倒杯水。”
還沒走開,沈言澈就感受到自己的袖口被人抓住。
和他傍晚時對安喻的小動作一樣。
但很快,安喻放開了手,好像低聲說了些什麼。這次,他沒聽見。
……
後來又喝了一杯溫水,安喻終于感覺到身體上的難受消退了幾分。
他實際上不太想讓沈言澈幫他做什麼,這樣有點像在奴役。可沈言澈自己沒個消停,問他要不要開窗,又問他還要不要喝水,急又不知道怎麼幹的時候就坐在他旁邊,牽着他的手。
安喻又不是沒“談過戀愛”的人,他隻要一低頭就能看見被緊緊牽着又十指緊扣的手,隻感覺這也太像情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