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開始淅淅瀝瀝地下着。

入了秋，秋雨是逃不掉的，後來好幾日秋雨連綿，溫度也一降再降。沈言澈倒沒怎麼添外套，他抗凍，店裡很溫暖，人也很多。

窗外的車燈都快拉成一條條線，隔着車流的馬路對面的某處燈還在亮着，離得不遠，沈言澈隻要有意地往那邊看就能看見。

他很沒骨氣地有再問過安喻，到底是什麼承諾。

安喻說沒想好，想要靜一段時間，等到有了答案，會去找他，但無法保證是他想要的好消息。

那會是什麼時候？

“沈哥？”小林已經麻溜地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回家了，“我先走啦，明天見！”

沈言澈才發現已經很晚了，看着小林習慣地準備給他關燈，笑了聲，“不用關燈了，明天見。”

小林應了聲好，臨走前忍不住嘀咕幾句：“沈哥這幾天怎麼跟失戀了似的。”

沈言澈：“…………”

可以不說了嗎，他心有點痛，感覺不是失戀都勝似失戀了。

外邊的雨還在下着，沈言澈看着剛從後門出去的小林很快就撐起了傘，抄了條小道就回家去了。他轉頭往大門看去，車燈沒有再劃出線，反而是和周邊所有的燈光凝成了模糊的色塊。

他戴上眼鏡，虛虛打開一條門縫，才看得見對面的白光還在亮着。

今天怎麼突然加班，還到這麼晚。

沈言澈關掉幾個燈，留了一個最亮的，随後坐在窗邊，想再等等。

安喻都說了想一個人靜靜，沈言澈沒有打擾對方的想法，隻是等得很難熬。

他自知不是什麼很有耐心的人，可面對這場關系，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用掉了這輩子所有的耐心了，甚至還能再透支一些。

溫暖的店裡隻有雨落在玻璃上有節奏的敲擊聲，馬路上車流漸漸慢下來，沈言澈盯着窗外，忽然想到他第一次跑到天台上陪安喻那次，也是這樣，時間又好像變很慢。

本來有些焦躁的心漸漸被撫平，随後是喜歡帶來的充實感，連綿下了幾天的雨也似乎不再那麼惱人了。

白光在十幾分鐘後暗了下來。

眼底失落一閃而過，想着估計和前幾天也一樣，他沒再等下去，把燈關了，隻開了一盞比較昏暗的，準備收拾下衣服洗澡。

屬于他自己的地盤狹小得可怕，休息間裡躺椅的體型就幾乎占據了全部空間，所以不用的時候，沈言澈就會收起來。

衣服都收拾好了，他剛準備離開休息間，大門就被敲響。

沈言澈狠狠皺眉。

誰啊？他都打烊了，誰這麼沒邊界感地敲門——

“不營業了兄——”

然後在看到來人時緊急刹車，眉心舒展，迅速開了門：“怎麼來了？還又淋了雨。”

安喻輕歎口氣，有些沒敢進去：“聽起來很不歡迎我。”

沈言澈哽住，拉他進來，“我以為别人呢。進來吧，你别淋感冒了，我去給你開點暖氣。”

“不用了，”他低聲說，“怪浪費電的。”

此時的安喻的确很狼狽。

但和初遇時相比，雨沒那麼大，也沒那麼狼狽，卻更踟蹰了。

沈言澈把衣服放一旁，問他怎麼突然過來，一邊找浴巾給安喻，伸手就準備擦頭發。

下意識地擦了幾下，才想起什麼，猶豫地問：“要我幫忙嗎？”

安喻搖搖頭，發絲上的水也随着輕輕濺下來，“我自己來吧。”

沈言澈難掩失落，“嗯”了聲，又說：“你先坐一會，待會再回去，店裡有傘，你拿把走就行。”

他其實也有傘。

安喻沉默地點頭，安安靜靜地擦着身上的水，全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怎麼沒帶傘？”

“落在工位上了。”安喻随口說。

“這幾天天天下雨，也能落。”

“……”

安喻繼續沉默，沒有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