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用巨怪斷腿做成的大傘架依然倒在地上,好像唐克斯又把它撞倒了似的。
德拉科根本沒來得及打量這布萊克老宅的入門區,就聽見了一聲暴呵。
“西弗勒斯·斯内普?”
黑暗中輕輕傳來瘋眼漢穆迪的聲音,緊接着什麼東西像冷風一樣朝他撲來,德拉科感覺到舌頭向後卷縮,雖然稱不上什麼疼痛,但是卻有一種屈辱的感覺梗在嘴裡,他想逞強問哈利,這就是他的下馬威嗎?但隻能發出一些含糊的聲音。
但很快,他的舌頭又舒展開了。
“瘋眼漢為斯内普準備的結舌咒。”哈利輕輕解釋。
德拉科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他盡量不在哈利面前顯示出自己的緊張——但下一秒他又意識到這種遮掩根本沒必要,他最糟糕的樣子——應該說他們都看到過對方十分糟糕的樣子。
哈利靠在門闆上,看着德拉科小心翼翼地往前邁了一步。
門廳盡頭的陰影裡有什麼東西在動。
德拉科看到地毯上突然蹿起一個身影,高高的,珍珠白色——那個白色身影朝着他飄來,越來越快,拖到腰部的頭發和胡須在身後飄飄蕩蕩,好像和以往睡衣派對上出現的沒什麼區别。
德拉科的驚呼稱得上尖利:“鄧布利多教授!?”
哈利瞟了那長長的天鵝絨幔帳一眼,很好,盡管在布萊克夫人耳邊發出了這樣的噪音,她依然沒有掀開簾子破口大罵——哦,不,或許當她看見面前的人是一位馬爾福之後,會将他從頭誇到腳呢。
德拉科驚恐地望着身前那離他越來越近的熟悉到令人感覺到可怕的身影,因為他知道面前的人不是活人,也不是幽靈……德拉科極力想表現得淡定,但他知道他在鄧布利多舉起的那隻枯槁的手下顫抖。
德拉科不知道這身影會不會穿過他的身體,帶來如同幽靈一樣的寒冷……他眼前仿佛看到了一道綠光,那道綠光擊中了鄧布利多的身體,阿瓦達索命咒将他擊飛,從高聳的天文台直直墜落。
在跟随斯内普逃離的時候,德拉科也曾在霍格沃茨城堡之前回望過天文塔下的小小黑影,曾經高大的看不出一絲年老佝偻迹象的長者變成了他不敢去設想具體形态的小小一團……德拉科也曾在無數個睡不着覺的夜裡,想過……他究竟會怎麼樣殺死鄧布利多?
但在對方死亡之前……他已經放棄了放棄過往的種種假設,放下了他緊握的魔杖……雖然不會有人比你本人更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做不到?
……但鄧布利多說對了。
“吓到了?”哈利看着德拉科的樣子,回憶着,“之前可比這可怕得多……臉頰凹陷,瘦骨嶙峋,眼窩裡空洞洞的,拖到腰部的頭發和胡須在身後飄飄蕩蕩……你應該可以想象的?在伏地魔那裡,你一定看到過類似的可怕景象。但是我認為鄧布利多教授永遠是挂在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裡那種和藹慈愛又博學的樣子,而且以後這裡還會作為孤兒院,校長會永遠看顧着他的學生……所以我修改了這個咒語顯形的一部分——早知道今天會叫你來着,我昨天真不應該着急修改這咒語。”
德拉科依然沒有說話,哈利也沒想從對方那裡得到什麼回應,隻平淡地往前走:“你還在呼吸吧?平複一下心情,進來吧。”
哈利越過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德拉科,走進客廳。
德拉科看着哈利的背影,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平複着呼吸,心情複雜地跟了上去。
布萊克老宅的客廳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占據一整個牆壁的族譜,德拉科當然也被其吸引了注意力。
但是,比起了衆多人像中自己所在的位置,更惹眼的是那一個個焦黑的頭像。
德拉科清楚那裡有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名字。
“坐。”哈利随口說。
德拉科顯得有點吃驚地問:“什麼?”
“你想站着聊也行,反正我們不會說太多的話。”哈利随意坐在沙發上,擺擺手,“喝點什麼嗎?這裡隻有火焰威士忌,小天狼星似乎隻喝這難以下咽烈酒……過去有些黃油啤酒,但在那個暑假就消耗完了,我們兩個應該也不會面對面喝點什麼飲料,這氣氛太奇怪了,那就開門見山吧。”
“想不到某一天我居然會和你心平氣和地面對面談論到這種層面的問題,就當是緣分吧——該怎麼說?很難說是一點關系都沒有,但……但斯内普不是因你而死,在鄧布利多的計劃中,你的靈魂是從頭至尾都需要被保護的那個——”
“保護?”德拉科尾音裡帶着十足的詫異。
哈利冷笑了一聲:“你以為你那些拙劣的謀殺是怎樣在霍格沃茲實行的?鄧布利多不該包庇你的,但他知道如果你沒有行動,你會正如伏地魔所願的那麼凄慘——所以鄧布利多決定保護你,就像保護他的每一個學生一樣。”
“德拉科啊德拉科,你不是一個殺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