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杯茶水歇了口氣,謝明乾這才将背上的紅布包取下放到一旁。這裡面裝的東西可是十分貴重,若不是背着不方便喝水,他還真不想取下來。
他打從進門便一直背對着鄭大姐,再加上屋子裡昏暗,他這紅布包始終沒露出端倪。這麼一解下來,倒把一旁提着茶壺的鄭大姐吓了一跳,茶壺滾落在地,驚恐尖叫着向後退去。
“鬼、鬼……”鄭大姐魂驚魄落,唇色已與慘白的面色相差無幾,她顫抖指着那包,視線飄忽在屋子裡尋找着什麼,“晴兒,我的女兒呢,有人要來害我們了!”
胡碟叫了聲“阿九”,阿九大步自屋外走進,将鄭大姐扶了起來。
謝明乾見她是怕這紅布,連忙将這布包背回去,對鄭大姐道歉,“對不住,鄭大姐,這紅布是不是吓到你了?”
鄭大姐坐到桌前驚魂未定,吃了一口阿九遞過來的茶,好半天才把氣喘勻了,道:“不礙事,是我太大驚小怪了。”
“哪裡哪裡,”謝明乾滿臉歉意,“是我不好,該把這布包一直背在身上的,這樣你也見不着了。”
鄭大姐擺擺手,将膝上的晴兒抱緊了些,“您這話說得,這到了家裡,包怎麼還要背在背上累人呢?原是平常的事,隻是這紅色如今實在是讓我害怕……”
胡碟道:“讓他背着吧,不礙事。”
謝明乾也點頭,“對、對,不礙事的。”
鄭大姐有些赧然地低下頭,“實在抱歉,驚到你們了吧。不過,這紅色的布做包袱背着走在路上,若是夜裡見了恐怕也有些駭人,雲公子的喜好真是别緻,竟背個紅色的包袱。”
謝明乾有些發怵地想,哪裡是他的喜好别緻,分明是那兇手的喜好别緻才對。
他偷偷看了胡碟一眼,詢問她是否能将這布包的來曆和盤托出。
胡碟并未回答,直接開口道:“鄭大姐,說來你可莫要害怕,今晨我們上山找那鬼去了。”
鄭大姐有些訝然,卻好像有些意料之中,“雲公子不僅能看見鬼,還能捉鬼?”
胡碟道:“捉鬼談不上,隻是去會會那鬼,看看它是何方神聖罷了。”
鄭大姐關切道:“你們既平安歸來,想必是吉人自有天相,沒被那鬼逮着吧?”
“勞煩鄭大姐挂心了,我們确實平安無虞地回來了,不過那鬼,我們倒是見着了。”
鄭大姐聞言抱緊了晴兒,慌張地往她們身後看去,“遇見了?那鬼沒跟着你們吧?”
“自是沒有的,鄭大姐無需煩憂。”胡碟纖長的指一下一下叩着桌子,“那鬼不僅被我們見着了,還被我們逮着了。”
“逮着了?”鄭大姐無不茫然道,“這、這,逮着……我有些不明白。”
“就是說,這鬼,不是鬼。”胡碟一臉嚴肅,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是人假扮的。”
“當真?”鄭大姐聽了這話,又驚又喜,轉而又覺得更害怕,“若不是真鬼,也就不怕它再來了。可是若是人假扮,我又擔心着、擔心是那……”
鄭大姐垂下眼眸,沒再繼續說,可各自心裡都明白她未盡之言是指什麼。
胡碟将放在桌上的手向前伸了伸,仿若靠着桌子撫上鄭大姐的手給以安慰一般,“鄭大姐你放心,那周家雖然财大氣粗,可是大昭也不是沒有王法,我們一定能找到證據,将兇手繩之以法。”
鄭大姐聞言與她對視一眼,有些顫抖着道:“你是說……果真是周家幹的?”
“有可能。”
“哦,是啊……”鄭大姐低下頭,有些遲疑,又有些按捺不住,緩緩看向謝明乾背上的紅布道,“我就說,這紅布真是像極了那天見到的鬼披的衣服……”
胡碟聽了這話,心卻提了起來。
鄭大姐被紅布吓到情有可原。可卻不該是這個原因。
她們并未将山上鬼影的手法告知鄭大姐,是以鄭大姐并不知這紅布其實不是一件衣服,而隻是挂在風筝上,遠遠吓人的布,做得極其敷衍。
可是這紅布實在粗粝,沒法穿上身,若是那厲鬼的裝扮,一眼便覺得虛假,完全無法吓到人呀……
再說人在被“鬼”吓到的時候,真的會正眼看鬼一眼,還會記住它的衣服麼?不都是轉過臉不敢看,抱頭鼠竄麼?
鄭大姐怎會覺得這布像那女鬼的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