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時候,因為蔣玉蓉和陳祥都不符合我們事先以為的特征,所以我隻是草草略過,沒有放在心上。後來老林頭這個兒子的特征以及我們查找的範圍一變再變,我又翻看了他倆的信息好幾次,都沒發現什麼特别的東西。可是今日,我總覺得蔣玉蓉年輕得不對勁。”
“年輕得不對勁?”胡碟揚眉,怎麼會有年輕得不對勁這種說法?
春雨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你們想想看,我們是如何懷疑上蔣玉蓉的,又是如何覺得她的信息對不上的。蔣玉蓉的信息,出生背景、年齡等等都是符合的,然而就是因為她是個女子,我初時才覺得她絕不可能是我們要找的人。但問題就出在這裡,我負責找這些戶籍信息,已經是極為熟稔,要讓我覺得她很符合條件,那麼年齡一定是首先滿足的條件。我們篩選的标準和範圍一變再變,可是這年齡是确定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胡碟道,“劉慶以為的那個老林頭兒子的年齡不作為主要參考,是我方才才提出來的,但在這之前,我們都以為那個所謂的兒子在五年後的今天,至少應該有二十多歲了,可是蔣玉蓉的年紀與我們之前所猜測的年紀并不一緻,你之前卻說她除了性别,與我們要找的人都對得上,那麼便說明……”
“蔣玉蓉的戶籍信息有誤……”
一刹那,所有人都擡起頭來,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句話。淺淡陽光西斜,照耀之下,每個人的眼神都充滿了疑惑與後知後覺的不可置信。
“你們看,”春雨将手頭上的紙展開,“這上頭寫的,陳祥是陳家的大兒子和大兒媳婦所生的孩子,出生在十七年前。可是蔣玉蓉是陳氏女的孩子,先于陳祥出生整整三年。按照戶籍上所記錄的,他們倆應當是姐弟而非兄妹才對!”
胡碟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事情應該與我所料不差……”
謝明乾眉梢帶笑,拍案而起:“這麼說來,陳祥才是老林頭的兒子,我們終于找對人了是麼?”
“你們找誰找對人了?”春信的聲音先一步走進,随後人影便踏着霞光步步靠近玄鑒堂。
“春信?”胡碟有些疑惑,“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她看了看春雨,“方才春雨去接蔣玉蓉的時候,花的時間可比你多,你偷懶去了?”
“沒有沒有,怎麼會呢。”春信瞪了胡碟一眼,“我看起來像是會偷懶的樣子麼,我又不是我哥……”
“春信,你這死丫頭欠收拾了是不是?”春雨插着腰挑釁地看着春信。春信做了個鬼臉:“就說你,就說你,有本事你來收拾我。”
春雨全然忘記了自己正在讨論案情,擡腳就要走上去,破山及時将他攔住:“行了吧你們兄妹要打等會兒再打。”
謝明乾拍了拍桌子:“現在查案,是給師父翻案的關鍵時候,在你們心裡,到底是師父重要還是拌嘴重要?”
春信兄妹二人低下頭不再說話,胡碟跟着打圓場:“春信,問你話呢,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春信有些呆愣,顯然不是太想回答這個問題:“我送她到西邊小門,她表哥陳祥在那兒等着她呢,她便說不想麻煩我多跑一趟,叫我回來,她與她表哥一同回去就是了。”
胡碟與謝明乾對視一眼,有一種急迫在空中蔓延。胡碟道:“事不宜遲,今日就将陳祥帶來問話!”
春雨自從看到戶籍信息的有問題的那一刻,心裡便點起了火把,蓄勢待發,想将故事的迷霧撥開,将人證找到。他急不可耐的心最先反應過來,拔腿就走,恨不得乘奔禦風:“先把人抓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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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西邊小門外。
蔣玉蓉撈起面紗将臉蓋了個嚴嚴實實,隔着那扇朽舊的木門望着春信離開的背影,那般自信從容。她低頭看看自己,又看看遼闊的天空,仿佛覺得這個世界很廣闊,如清風一般飄蕩無邊界,又覺得世界很狹窄,窄到隻有那扇朽舊的木門上的一條縫隙那般大小。
“表妹,快些回家吧,姑姑做好了飯菜等我們呢。”表哥催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似乎有些着急。也對,母親辛苦做了飯菜,若錯過吃飯時間,她總要不高興的。
“走吧。”蔣玉蓉擡起手摸了摸面紗,心裡道了聲來日方長,這裡,她一定還會再來的,不必如此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