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傑站在醉紅軒樓下,望着頭頂的孤雁,心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守一。”她低聲道,“你去叫徐友來跟醉紅軒打聽打聽于星瀾和阿櫻,你就這麼說,他會明白的。”
“好。”
“你們倆嘀咕什麼呢?快走吧。”雲江回頭招手道。
“阿江,我說你還是去跟着……”雲逸傑收到雲江的一記眼刀,頓時噤聲。
“那老太太很安全,你不是說要攻守得當,進退有度麼,她那兒真不用去守着,她會把結果拿過來的。”雲江壓低聲音,“洪家要是想殺她早就殺了,不用等到現在。”
“也是,那就請雲将軍與我們一起查醉紅軒的案子吧。”
二人一邊往裡走,雲江一邊打量着醉紅軒的裝潢,卻說出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話說謝明乾最近去哪兒了?不見他整日纏着你。”
“他呀,禹城受災後的房屋街道受損嚴重,我向徐友來推薦他去修整去了,現在估計和破山春雨正忙着呢。你問他作甚?”
“沒什麼,隻是方才想着他若是在,叫我去守着洪老太也不是不行,但他不在,我可就不能走開了。”
雲逸傑失笑,指着頭頂上:“春信還在呢,這兒真的沒那麼需要你。”
雲江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對上前來詢問的小厮道:“我們找人。”
小厮聽後打量了二人一眼,悄不做聲地退下,任她們無人指引地往裡進去。
“這個時間,阿櫻姑娘應該在房裡。”雲逸傑道。
“那咱們直接過去就行了吧。”
“嗯……”雲逸傑沉吟片刻,“我們兩個‘男子’,怎麼好直接進女子房内?”
雲江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是我疏忽大意,現如今隻好請春信作陪了。”
話音剛落,身後一陣涼意拂過,春信俏皮的聲音輕輕響起:“兩位大人盛情邀請,本姑娘就勉為其難地答應。”
到了房門口,春信先一步走上前去敲門:“阿櫻姑娘、生香姑娘!是我,春信,有人在麼?”
“來了——”
“春信姑娘。”生香打開房門,瞧見了後頭的人,臉色一變,轉瞬如常,“雲大人……快請進吧。”
“生香姑娘,多謝,隻是不知我等進阿櫻姑娘的房間可方便呀?如若不便,不如咱們到外間用飯的桌上去吧。”
生香不動聲色地微微側臉向後望,沒有立即回話,這時阿櫻主動上前來道:“有春信姑娘在,幾位又都是官府的人,自然是方便的,大人不必如此憂慮。”
“好。”
雲逸傑絲毫不拖泥帶水,連句客套的話也不再說,徑直問道:“替于星瀾姑娘去訂做簪子的那個丫鬟,不知如今在哪裡?”
阿櫻正往雲江身後打量,似是沒料到雲逸傑的開門見山,磕絆了一下才道:“你說留芳那丫頭呀,唉,在我這兒待了還不到半年,就找不見人影了,我又找了她幾個月也不知她的下落,之後才請了生香做丫鬟。”
“那便不說那時的情況了,說說眼下吧。”雲逸傑落座方桌前,沒有伸手去接阿櫻遞過來的茶杯,“當年做簪子的店鋪老闆說,洪水之前你曾帶着生香去補做過那支簪子,可有此事?”
阿櫻端茶的手一抖,險些将茶水潑出來。生香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用帕子将水漬擦幹淨,道:“姑娘小心些吧,可是最近有些着涼,手腳也無力起來了。”
阿櫻強撐着微笑:“方才是有些手軟了。”
“雲大人,我那時是曾去補做過簪子,那是因為我的簪子丢了,那些日子有個客人老愛來喝酒,有一日喝得酩酊大醉,同我動手動腳的,我與他推搡後回房休息了,第二日卻發現簪子不見了,可把我愁壞了。你也知道,那簪子是阿瀾送的,我與她是至交好友,她送的東西我自然是倍加珍惜的。再加上那簪子是留芳那小丫頭畫的紋樣,她雖然與我相識不久,可卻沒了消息,叫我挂心得緊,隻有那簪子是個念想。這兩個人對我如此重要,那簪子也就愈發寶貴起來。我心急如焚,想着簪子十有八九是那位客人拿走了,可我們這行,又不能主動去問客人是否撿走了簪子,若是被人說冤枉客人偷盜,那麼以後的生意也就别想再做下去了。”
“我一不能讓顧老闆幫忙找簪子,二又不好讓阿瀾知道她送的簪子丢了,要知道那簪子我日日戴在頭上,若是哪一日不戴都是非常顯眼的,我不想叫阿瀾看了傷心。生香勸我先去打聽打聽店鋪的情況,若是還能找到當年的紋樣,便能再打一支,這樣總比沒頭沒腦地到處找的好。”
“可是店鋪老闆說你是拿着一支一模一樣的簪子去訂做的?”雲逸傑道,“這又是什麼情況。”
阿櫻為難地與生香對視一眼,而後慌忙道:“那是、那是我借生香的簪子去做的。”
雲逸傑眼中閃過一絲錯愕,轉而平靜地擡頭看向生香,她狀似不經意地歪着頭,那枚簪子剛好露出來。
那紋樣雲逸傑太過熟悉,不會記錯的,确實是一模一樣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