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也覺得怪怪的,怎麼這些接親的,沒一個臉上有喜慶的”。
“對對,特别是後面那個穿狐裘的,看穿喜服的郎君時,神情跟看仇人似的”。
“可能是被逼的吧”。
這些障車族小聲議論全一字不差地落到高大武耳朵裡,他把錢重重塞到老大哥手裡:“領了喜錢,不求您說幾句好聽的,至少快點給我們騰地方吧!”
“诶诶,好的,馬上走”,老大哥接過錢,滿臉抱歉地轉身離開。
道路障礙清除,三匹騾子兩匹馬,非常順暢的離開林家河。
這次晚上他們沒有在猴子洞過夜,而是繞了遠路,避免遇上草馬幫。
選擇在一處山腳下落地,附近還有戶人家,是對老夫妻,家裡有兩間房,其中一間養的牲口,住不了人。
他們本想借宿的計劃落空,隻能在一裡外露宿荒山。
高家三人在各處拾木柴生火,每個人懷裡都抱的滿滿的。
高宴把柴火扔到空地上,直起發酸的老腰,滿頭大汗,伸手擦了一把,擡頭就看見林霧齊端坐在前方的石頭上,雙手踹在狐裘裡看着好不惬意。
“公子,水熱一熱再喝吧”,三勤取下馬背上的水囊和雲錦布包,翻出林霧齊之前擦拭的一隻瓷杯,倒了小半杯水,放到高宴他們剛生起來的火堆旁邊烤熱。
“别燒裂了”,林霧齊上身探向火堆,把杯子稍微往外挪了挪。
見他如此反應,三勤倒有些意外,小聲笑道:“您房間有個櫃子放滿了,還心疼這個?”
林霧齊身體坐直:“這對瓷杯可不一樣,樂天瓷坊隻燒成功兩對。”
“那還有一對呢?”三勤順着問,手上的活兒沒停,翻出糕點放在林霧齊身側。
“這是上回老爺從惠恩郡帶回來的桂花糕,可惜燒不了水,不然再用周掌櫃昨天從鋪子裡收回來的白茶給公子泡一杯。”
聽到桂花糕的來處,林霧齊笑笑:“另一對據說就是進了惠恩郡的太守家。”
“好吧”,三勤一聽,再看火堆邊的瓷杯,又覺得稀罕了幾分,從懷裡扯出手帕,裝模作樣地在瓷杯邊沿擦了擦,就沒再管它,低頭整理另一匹馬上的包裹。
“公……公子!”
還沒翻兩下,三勤看見裡面的東西後,立馬蓋上包裹,神秘兮兮地跑回林霧齊身邊。
“怎麼了?”見三勤把包裹放到自己腿上,有點莫名。
“你…你看”,三勤張望周圍,确定沒有高家人看過來後,抖開黑色包裹給林霧齊看裡面的東西。
是百花雜貨鋪的賬簿和市舶司的“公憑”。
趙雪沒有收他的東西。
“咋辦?”三勤問。
還能怎麼辦。
又不能折回林家河,再給她送回去。
林霧齊拿起一塊桂花糕:“拿出來,放進我的雲錦布包”。
“好”,三勤點點頭。
桂花糕剛入嘴,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嘗它的滋味,就被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打斷清靜。
“林小郎君好享福啊”。
是高宴的聲音,林霧齊頓時沒了食欲,放下桂花糕看向靠近的高宴。
高宴一手提着一隻灰色野兔,兩隻腿還在拼命蹦跶。
“今天運氣好,竟然逮着兩隻兔子,晚上烤了,邀請你一起改善夥食”。
在荒郊野外,沒有任何佐料和廚房用具的情況下,林霧齊實在無法把兩隻野兔和改善夥食聯系在一起。
“不用,我不吃兔肉”,林霧齊垂眸掃了眼灰兔子。
忘了,林霧齊除了吃點高品質羊肉,不沾其它葷腥。
高宴點點頭,轉身間忽然注意到林霧齊身側石頭上放的杯子。
好眼熟,自從和茶葉打交道後,他也是見過不少好杯子的,林霧齊的這隻杯子很特别。
瓷杯潔白細膩、杯身薄如蟬翼,上面畫了兩隻蝴蝶在山石花草中起舞。
三秋杯。
他想起來了!曾經在某個博物館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