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有話要說的樣子,問道:“你家公子還有吩咐?”
三勤咳嗽兩聲:“你做的面很好吃,我家公子都吃幹淨了”。
說完,不給高宴回答的機會,飛快推門進去。
一個一個的,今天都怎麼了?
高宴打了個哈欠,也回屋早早睡下。
這一夜,雖然很冷,他卻出奇睡得香甜。
可惜呀,天公總是不作美。
“咳咳咳咳”。
對面房間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正撞碎三更的寂靜。
高宴剛坐起來。
“昌兒!”
趙白芹的哭聲穿透入牆,仿佛要把黑夜撕開一條口子。
高宴望着房門愣了兩秒,翻身下地。
對面屋裡很亮,應該點了不少蠟燭,特别是高昌睡的屋子。
高宴推門而入,看到高昌躺在地上,身下墊的被褥,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和林霧齊是分床睡地鋪。
更糟糕的是,高昌身體蜷成蝦狀,趙白芹捂在他嘴角的白帕上,高宴覺得很像一張白色畫布,被畫家用猩紅的顔料潑賤在上面,一點一點,猶如圓形小花。
高學才轉身,看見高宴後,猛力推他:“快,下山找林虎!”
高宴轉身狂奔,腦子回憶着關于林虎家的信息。
林虎是高家村的赤腳大夫,就住在山腳下,離得不遠。
很快,他帶着林虎回到高家。
林虎進屋,把所有閑雜人都趕出來。
趙白芹坐在堂屋低聲哭,高學才站在旁邊沉着臉不說話。
高宴在角落處看到了林霧齊。
他坐在椅子上,身上依舊攏着那件白狐裘,臉藏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不會才進門就守寡吧?
高宴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為什麼會蹦出如此離譜的想法。
“你去找野人洞!去把張仙人找來!”
趙白芹忽然推搡起高學才。
高學才後退兩步,臉色沉重:“找他沒用”。
趙白芹大哭:“不試怎麼知道!”
說着,她又指向高宴:“為什麼你可以為他去野人洞,昌兒病了就不能去?!”
高學才搖頭,愧疚地看着她:“白芹,上次張仙人來,我就偷偷求他給昌兒把過脈,他救不了咱們昌兒,說他必定是……短壽之相。”
他說完撇開了臉,伸手去擦眼角。
“嗚嗚嗚嗚”。
趙白芹一屁股滑落在地,抱着高學才的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不聽!他不行,你就去縣城找,縣城看不好就去永恩郡!總有人能給昌兒看好!”
高學才的手輕輕搭在她後背,輕撫道:“好,我一定找到能把昌兒看好的”。
高宴看着地上的高昌,臉色呈現死灰,不用大夫說,任何人看他,也知道他絕不會長壽。
林霧齊沖喜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古人迷信罷了,白白又害了一個人的終身幸福。
可作為人母,趙白芹隻有撕心裂肺的疼和怨無法發洩,隻能左顧右盼,情緒必須馬上找到一個出口。
她掃過高宴,又回到他身上,與他對視兩秒。
高宴被她的眼神刺了一下,幾乎都要準備好接招了,下一瞬發現她竟然移開了眼睛。
趙白芹此刻并不想找他麻煩,因為屋子裡還有一個剛進門的外姓人!
特别是這個人本該受她驅使,竟然敢無視自己,甚至頻頻挑釁自己。
那就怪不得她好好管教一番!
她最終看向角落裡那張陷入陰影的椅子。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桌上盛着半碗湯的瓷碗,猛力砸向椅子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