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程珏帶着程剛搬回了家和小區。自從她的母親染病去世之後,父女倆就搬離了這個傷心之地,時隔三年才重返故居。
剛搬家屋裡全是大大小小的快遞箱子,程剛嘴上是個暴脾氣,收拾東西起來倒也利索。
“閨女,這支鋼筆真是漂亮,你要是不用,我可就送給我的老戰友了。就你張叔,小時候還抱過你呢,他過兩天生日,我還正愁沒東西送呢!”程剛從一個黑絲絨盒子裡拿出一根漆黑鑲金邊的鋼筆,沉甸甸的很有質感。
程珏有些氣惱的奪過鋼筆,本來忙得不可開交,老程還一直在這添亂,“爸,這是我媽留給我的,送什麼也不能送這個啊。要我說你送他兩瓶好酒,他能不滿意?”
程剛不樂意了,“送好酒?給他喝那是暴殄天物!”
程珏懶得搭理自家父親,搬着箱子收拾自己房間了。好不容易把房間布置的溫馨舒适,換上新的床單被罩,程珏又想起了那根鋼筆。
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盤弄着鋼筆,關于母親的記憶她也記不大清了,腦子裡朦朦胧胧的,依稀記得母親總把鋼筆别在胸前的口袋裡。母親什麼時候給她的她也不甚知道,她也從未用過。
程珏擰開筆杆,驚訝地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墨囊裡的墨汁居然是淡綠色的。
直覺告訴她,這應該是某種藥劑。
這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這是母親留給我的什麼訊息?程珏坐在書桌前打開台燈,看看墨囊又看看筆管,光影灑在筆管裡面,好像内部的邊緣有許多凹進去的小點。
冥冥之中有一股熟悉的感覺一直在引導她去挖掘、去探索,就像看到這些小點,腦海中就已經斷定這是摩斯密碼。
注射。
翻譯出來是這兩個字。程珏皺了皺眉頭,注射?難道母親的意思是讓我把這個注射到自己體内?可是,為什麼要用這麼隐晦的方式……
由于已知信息太少,程珏妄圖在鋼筆的其他地方再尋找線索,可直到把眼睛看的酸澀,也沒有再發現密碼。她腦子裡一團亂麻,胡亂想着,手不自覺的伸進鋼筆夾的位置,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着。
等等——
她手指一頓,摸到了一個凹點。她趕忙随便扯了張衛生紙,全神貫注地把鋼筆夾内側的密碼記了下來。
恢複記憶。
恢複記憶?注射它能夠恢複記憶?程珏突然感覺渾身發涼,她的想法一直是對的,她根本不是壓力過大出現的幻覺,而是真的丢失了一段記憶。
可是母親怎麼會知道,對了,母親是什麼時候留給我的,我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呢……
程珏來不及細想,拖沓着拖鞋跑到樓下藥店買了個一次性注射器。
她看着躺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撓肚皮的程剛,嚴肅地說,“爸,十分鐘之後進屋看看我。”
程剛:“?啥意思?”
程珏關上房門,深吸了一口氣,把存折、酒精棉球、墨囊和注射器擺好在桌子上,穩定心神,一番行雲流水的操作下來,把藥劑注射在體内。
要死就死吧,我相信母親不會害我的!老程啊,我這幾年攢的錢都在這個存折裡了,我要是升天了,就讓它們替我給你養老送終吧~
“小程醫生,我會死嗎?”
“程珏,你的母親因公殉職,請節哀。從今天起由你擔負起01局異能科三級管轄區主治醫生。”
“我要離開這裡。想必你已經看到了一切,我可以幫你,你也要幫我。”
尖銳的耳鳴聲席卷而來,眼前黑漆漆的是五彩斑斓的雪花,四肢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數陌生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萦繞,有的怯懦無助,有的冷漠無情,還有自己堅定的聲音。
“閨女?閨女?出啥事了?聽見我說話了嗎?”
程珏渾身上下像是浸泡過水裡一樣,短袖已經濕透了,她的眼神重新聚焦,擡頭對上程剛敦實的大臉。
“爸。”她像孩子似的抱住了程剛,忍不住默默啜泣。
程剛眼睛瞪得溜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點尴尬,但他還是輕撫女兒的背,給予她一絲安慰。
“咋的了這是,搞這出父女情深的戲碼?”
程珏感覺嘴邊一股腥味的濕潤,她的嘴裡一股血腥味,鼻子裡也往外冒血。她暗想父親或許并不知實情,也許也同她一樣記憶缺失了一塊,現在絕不是坦白的好時機。
“流鼻血了,吓的。”程珏直起身子,破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