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離開這裡。想必你已經看到了一切，我可以幫你，你也要幫我。”

身穿白大褂的程珏看向鏡中的自己，那雙堅毅的眼神透過鏡子映照在另一個梳着低馬尾的女孩的眼睛裡。

程珏繼續說道：“陸稠，我知道凡是離開01局的人，都必須經由你消除記憶。而到時你一定能看到現在的我所說的話，也會知道我私藏了e值抵制劑，我希望你能向局長隐瞞此事，這不是懇求，而是交易。”

畫面一轉，程珏坐在陸稠的對面，她的手上戴着監測體内e值的機器，防止她提前攝入而導緻記憶留存；胳膊上纏着測謊儀，來測試她是否真的記憶全部被清除。

陸稠是唯一能以“人”的身份站在局長身邊的，她可以消除記憶的能力也被最大限度的運用于01局。她看向程珏的眼神有些錯愕，手裡拿着所謂程珏母親遺物的鋼筆頓了一下。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陸稠卻通過浏覽程珏的記憶與過去的她展開了對話。

“陸稠，你有一個失散多年的親妹妹陸希，據我所知她現在就在洪沙。出去以後我可以幫你找到她，運氣好的話我們聯手讓你一起脫離01局的掌控，運氣不好的話，我隻能保護好陸希。”

“不要把陸希牽扯進來！”陸稠嘴唇微動，忍住了到嘴邊的話，捏緊了鋼筆。

“而你隻需要清除我的記憶，隐瞞鋼筆的事情。記憶我會自己找回來，留給你考慮的時間不多了，這筆交易對你沒有壞處，決定權在你。”

程珏在賭，她賭陸稠的心不是完全向着01局的，她不是01局的工具，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四目相對，程珏聆聽着審判的來臨，幾秒鐘像是過了半輩子那麼長。

“鋼筆沒有問題，記憶清除開始。”

她賭對了。

姚雙跑得氣喘籲籲的，程珏也跟在後頭喘着粗氣。

不對，她們為什麼要跑？

姚雙決定回去，向老師問清楚鬧鬼的事情，“我們兩個人還打不過老師一個？”

“萬一她操縱鬼魂來攻擊我們怎麼辦？”

“那就……”姚雙重新考慮了一下，老師這麼大歲數，對她動用能力可能真能讓她老人家沒半條命。她掏出手機，撥出一個号碼，屏幕上面赫然是“陸希”兩個字。

“我給我朋友打個電話，她對鬼神方面有點研究，應該知道該怎麼辦。”

陸希？姚雙怎麼會認識陸希，還是說是重名？據程珏殘存的記憶，陸希自小生活在在洪沙，從未踏入過國内的領土。

“電話怎麼打不通？”姚雙一連打了三四通電話，都顯示無人接聽。

“我印象裡白鶴老師高風亮節，絕不是會馭鬼吓唬學生的人，她這麼做一定有她的苦衷，我還是想回去。”

“我陪你。”

“你不怕了？”

程珏堅定的搖了搖頭，“有你在身邊，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兩人重新推開懷英堂的大門，白鶴坐在禮堂的第一排，她的身邊坐着一個穿着灰藍色工服、梳着兩條麻花辮的女生，女生神采奕奕地說着些什麼，談笑間露出兩顆小虎牙。

“老師。”

女生消失了，隻剩下白鶴垂垂老矣衰敗的聲音。

“你們怎麼又來了？看到這些，不害怕嗎？”

姚雙輕輕說：“我知道老師，你隻是不希望這裡消失。”

白鶴擡頭無比留戀地環顧四周，似乎想要深深的把一切布景印刻在自己的腦子裡。

“回去吧，這裡以後不會有鬧鬼的傳聞了，我也不會再來了。”

“老師，您就甘心這裡被毀了？”

“我已經老了，橫豎管不了這些了，早該順其自然了，隻是我一直執迷不悟罷了。”白鶴的臉上分明有兩道未幹的淚痕，她緩緩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那個女鬼……女生，是她執意留在這嗎？是她威脅您了嗎？我們可以一起找辦法讓她離開。”姚雙還是擔心老師。

“小雙，你的好意老師心領了。好孩子，你就當忘掉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回去吧。”

姚雙和程珏望着白鶴離去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似乎看到一隻隐隐啜泣的白鶴。

姚雙又給陸希打了個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

她心中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氣息步調全都亂了。

“程珏，我要回家一趟。”

程珏也不多問，騎上電驢以風馳電掣的速度開往家和小區。

姚雙渾身冰冷，嘴唇發白，不停的按着電梯的按鈕。電梯遲遲不來，她幹脆撇下程珏，從側門樓梯一路小跑，跌跌撞撞來到家門口。

她看着門把手，遲遲沒有握上去，她怕自己沒有勇氣面對門後的一切。

姚雙顫抖着打開門，她的心跳在這一瞬間似乎停止了，耳邊又是尖銳的耳鳴。陽光籠罩着整間屋子，眼前也看得不真切了。

“小雙，怎麼這麼早回來了？沒有早課嗎？”蔣榮榮系着圍裙，在擦拭桌子。

“媽，你沒事吧？有沒有哪不舒服？”姚雙總算松了口氣，圍着蔣榮榮将她渾身上下檢查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