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間暫時關門了。
朝星和逍月也再沒了聯系。
01局依然屹立不倒,但也沒有再找她們麻煩。
什麼也沒有改變。
程珏養好了傷,繼續做回了她的小保安,姚雙也回歸了安逸的大學生活。杉荷和時午在圩河大學旁邊租了個房子,一個在花店打工,一個做了理發店學徒。
白鶴老師發來了消息,在各社團聯名上書之後,文物管理局的批文下來了。學校和師生各退一步,在保留懷英堂原有建築的基礎之上,對室内設施進行現代化建設與完善。
一切都太過平靜了,平靜的仿佛之前的槍林彈雨就像是一場夢。
唯一不同的,姚雙和程珏之前的氣氛變得微妙了。
“定位器我就收下了,随身帶在身上,我就權當是你擔心我才放的了,也可以當作……我棄暗投明的誠意,這樣你就能随時找到我了。”
“你……真的是程珏嗎?”姚雙猶豫了半天,難以置信地問道。
“如假包換。”
在姚雙的印象裡,程珏向來是溫柔乖順,對她言聽計從的乖巧兔子,現在總覺得她變了。就像犯錯誤的孩子面對嚴苛的教導主任,姚雙居然是有點害怕的。
姚雙躺在床上,手裡團弄着胖成一個球的吱吱,腦袋裡不是程珏拿着定位器笑眯眯的模樣,就是程珏把她攬在懷裡摸着頭的樣子……程珏、程珏,怎麼滿腦子都是她。
不過話說回來,她似乎對程珏觸碰自己沒有那麼抵觸了,是因為終于坦誠相見了,還是自己當時太過緊張了,總不會是真的對這個原01局醫生産生信任和依賴了吧……
“小雙呀,快出來,小程過來了。”
蔣榮榮熱情的聲音一下子把姚雙從床上薅起來了。她踢踏着拖鞋,淩亂着頭發,慌亂地在鏡子面前一頓搗騰,又換上了一身與秋日相配的栗色長裙,把臉塗得白白的,嘴巴抹的紅潤潤的,才滿意地推開門。
“哎呀,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怎麼穿這麼正式,臉化得花裡胡哨的,和誰有約了嗎?”蔣榮榮不可置信地打量着自家閨女,還沒見她這麼臭美過。
“沒有啊,我能和誰有約……你别瞎猜,”蔣榮榮的話讓本就害羞的姚雙更加局促,她的目光蜻蜓點水般地掃了下程珏,趕緊往向别處,“程珏,你來幹什麼?”
不等程珏開口,蔣榮榮已經熱情的搶着說了,“小程她家樓上漏水了,漏的整個屋子都濕淌淌的,物業那邊說一時半會修不好,我叫她來咱們家坐會兒。”
“阿姨您太客氣了,給您添麻煩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您盡管說。”
程珏隻瞄了姚雙一眼便将頭低下,手心虛地摸摸鼻子。她抿着嘴,時不時四處看看,接着轉頭的功夫偷看姚雙,一雙眼睛溜溜亂轉。
“哪裡有什麼活幹,你和小雙玩吧,想吃什麼喝什麼就讓小雙去拿,我一會兒還得去上班呢。”
程珏還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謙謙有禮地說,“好的阿姨,您放心去忙,我和姚雙進屋聊會天兒。”
程珏都發話了,姚雙哪裡還有不把門打開的道理。她無奈地做出一個“請”的動作,請進了這尊大佛。
剛一進屋,程珏終于不再緊抿着嘴,看着姚雙的臉忍俊不禁。
“你笑什麼……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還是我化妝技術太差了?”程珏這一笑,姚雙心裡更不安了,她随手抄起一張面巾紙對着自己的臉一頓蹂躏,緊忙跑到鏡子前去照。
程珏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她好像真的第一次見姚雙化妝。也難怪,她的人生除了受辱和逃亡,哪裡有閑心拾掇自己。
“你本來就很好看,用不着這些。”
“這個年紀的其他女生幾乎都會化妝,我也想和大家一樣。而且,網上說化妝會變漂亮,我……”
程珏看着她桌子上寥寥可數的幾件化妝品,拿起眉筆靠近姚雙,姚雙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卻被程珏一句“别動”重新定在原地。
姚雙緊張地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長期的緊繃讓她習慣性地蜷起手,她小心地閉上眼睛,任憑程珏在她臉上擺弄。
畫完眉毛,程珏又拿起腮紅刷在姚雙兩邊臉頰輕掃,姚雙卻先等着急了。
“好了嗎?”
她睜開眼睛的刹那,與程珏四目相對,她甚至能感受到程珏輕微的呼吸。程珏貪婪地享受着那一汪清澈的眼睛的留駐,她的目光下移停在了那朵看起來軟糯可欺的唇瓣。
“好了嗎?”姚雙很不自在,眼睛看向一邊的鏡子,又問了一遍。鏡子裡的自己站的像根不會拐彎的麥稭稈,而程珏微微彎腰倒是色氣得很,那張秀美無暇的側臉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她看入了神,不自覺的便紅透了臉。
“好了。”
姚雙正過身,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臉,“我,我的臉好紅……得趕緊擦掉!”
程珏挾制住姚雙那雙亂抓的手,安穩住她的心緒,“你看,僅僅畫個眉毛,打個腮紅,你就很美。還記得嗎,我說過,姚雙隻是姚雙,她不必取悅别人,她在做自己的時候是最漂亮的。”
“算了,你說是就是吧。”姚雙放棄了掙紮,她盯着鏡子裡抓着自己手腕的骨節分明的手,隻想趕緊擺脫她的桎梏。
“對了,來一趟不容易,咱女兒呢?”
“桌子上。”程珏問的自然,姚雙答的也是行雲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