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有龍山，綠苔生物制藥研究中心。

年輕的付姝繪剛剛大學畢業，梳着馬尾，戴着紅框眼鏡，滿心滿眼都是對知識的渴求和未來的憧憬。

“蘇學長，你的發現将為醫學領域帶來突破性進展。”付姝繪浏覽着蘇林木的論文越來越激動，“早在1992年，乙型肝炎表面抗原在植物中成功表達，而誰能相信我們一直在尋找的降低e值的方法會在這一株小小的綠苔之中，這種苔藓中所獨具的特異性抗原将為我們研制抵制劑立下汗馬功勞。”

一個十多歲的女孩用手戳了戳培養皿中的苔藓，蘇林木見狀趕緊制止，“千冬，别亂碰，研究還沒有進行臨床試驗……”

女孩擡起頭，那張稚嫩的面容與3号如出一轍。

“怎麼，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你的寶貝成果？我是死不了，想來你個死直男也不會擔心我，其他的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就是最好的實驗體。”

“千冬，我一定會研制出抵制劑，我一定會救你。”付姝繪堅定地說。

千冬微微一笑，“我相信你。再過不久國家的關于成立專門機關的批文就下來了，各類設施會更加完善，你也能大施拳腳了，全國像我這樣的異類也有救了。”

蘇林木不滿又心疼地呵斥道：“你才不是異類！你不許這麼說自己！”

“千冬，我們願意跟随你去消除所謂異能的醫學難題，跟随你去創造人類的奇迹，研究中心的所有研究者皆是如此。”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程珏默默撫摸着照片上母親的面容，她從來不知道母親還有如此鮮活的一面，“所以這就是01局的前身了。”

白潔：“也可以這麼理解。想不到令慈與綠苔頗具淵源，是我沒有提前調查清楚，招待不周了。”

如果3号就是千冬，那蘇艾如何知曉她的把柄也不稀奇了，隻是這樣一來她姚雙便任這群人拿捏了。

可是她怎麼會不記得3号的名字……

姚雙：“所以我察覺不出蘇艾的氣息應該是她注射了抵制劑的緣故了，隻是我沒想到以她的精神狀态，01局居然會放任不管。”

“小姐平日還是很乖的，”說這話的時候白潔的神情竟多了幾分柔和，“當然也是靠了些關系的。”

程珏回到姚雙身邊，又恢複了往昔的理性，她看了看手提箱又看向白潔，“既然不是因為我母親的緣故，白助理送我們這幾支抵制劑是有其他事相商了？”

“不錯，我知道你和姚小姐都需要抵制劑，而且據我所知你現在應該在01局的運作下被迫在醫學界除名了，想要憑你自己獲得抵制劑想必不簡單。”白潔悠然地喝了口茶，“當然我的條件也不難。我家小姐很喜歡姚雙小姐，想要你陪在她的身邊。”

姚雙：“隻是這樣？”

白潔：“隻是這樣。在這期間你的衣食住行都由綠苔負責，不用太過憂心，小姐做什麼大多沒有耐性，過不了幾日說不準姚小姐就能回家了。換作是我，斷然不會拒絕的。”

程珏側身看向姚雙，蘇艾就是個定時炸彈，她不想姚雙涉險，更何況綠苔與01局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或許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姚雙的前一刻，她聽到姚雙幹脆地說，“我同意。”

白潔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她禮貌地笑笑，站起身說，“雨停了。從展館往上幾十米有個望龍崖，景色十分不錯，運氣好的話還能看到彩虹。我想你們應該有話說，我也該去看看小姐了，還希望姚小姐遵守約定，我和小姐會在名片上的地址等你。”

姚雙悶着頭跟在程珏的身後，沿着她走過的足迹亦步亦趨。小路崎岖泥濘，石階的縫隙多生蒼青綠黃的苔藓，一個不留意就會腳底打滑，跌落山崖。

姚雙垂着頭無意間看到程珏的鞋襪，上面沾滿了泥漬，被雨水浸濕裹在腳上，她隻是看着就覺得難受。

從望龍崖俯瞰雲霧中群山蜿蜒，遊龍若隐若現。潮濕之中，姚雙感覺她們兩個像朽木上生長的兩隻醜陋的木耳，笨拙地向前爬行。

“我以為你會拒絕。”程珏說。

“這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看着程珏有些懊惱的神情，姚雙平靜地說，“你不得不承認。”

“蘇艾很危險，她不知道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來，我不在，你怎麼應付她？”

姚雙站在望龍崖的石台上，石台之下雲海翻湧，“我有異能，她不敢把我怎麼樣。你跟着我，我會擔心。”

程珏眸色暗沉，自嘲的笑笑，原來是自己拖了她的後腿。她看了看手臂上的繃帶，自己才是那個沒用的廢物。

“是我拖累你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珏也知道，但心裡就是窩着一股氣，隻是山裡露重濕滑，她無心再争執這些，轉身往山下走，“今天怕是看不到彩虹了，回去吧。”

“你——啊——”姚雙朝着程珏的方向走過去，還沒等辯解，腳下踩到一片滑膩的苔藓，頓時踩空了石階，在雨水的慣性下朝着山崖的邊緣滑去。

“姚雙！”程珏聽到尖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跑帶爬抓住姚雙的手，此時姚雙的整個身體幾乎都滞空于懸崖之下，唯有程珏那隻青筋畢露的手讓她堪堪不至于摔得個粉身碎骨。

姚雙：“你放手吧，沒有了我你就能安然過你的平靜生活，明明我才是那個累贅。”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胡說什麼？給我使點勁上來！”程珏怒吼道。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早死晚死都一樣，而且我這條命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