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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以土為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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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叫坴正茹,是從北方來的流民,和坴鴛一樣,無父無母,但他們并不是親姐弟,因為年齡相仿,才跟了坴鴛姓。

和骞那時候剛被朝廷褫奪了封号,以養病為由軟禁在玻州。

雖說是軟禁,但也隻是規定他不能出玻州地界,正值血氣方剛的年齡,自是會鬧出一番動靜,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事沒少做,小到抓窮犯惡徒,大到剿滅山匪流寇,久而久之在玻州成了一段佳話,比起縣太老爺不作為的态度,更是有百姓稱他為再生父母。

但這事兒很快傳到了皇帝跟前,皇帝降罪以他抗旨不遵欺君罔上為由賜死,當地百姓為了保他的命,連夜上書向皇帝請願,皇帝這才留他一命,但要他家财充公,奪其姓氏,此後隻能隐姓埋名。

坴正茹便主動請纓要留在了玻州當起了醫館學徒,用他的方式為他堅守。

看到和骞回來,坴正茹一時高興過了頭,不知喊了他多少聲九爺,和骞一聲一聲應着,仿佛昔日那個翩翩少年公子此刻真的回來了。

江湖隻知朝陽事務司和骞心狠手辣,卻不知他就是當年那個襟懷坦白的九王爺。

他是嘉德帝的第九個弟弟,楊明謙。在太上皇被敵軍追殺逃難時,和一個妃子所生,一歲左右随皇帝回宮。而這段過往除了先朝幾位大臣,和當今皇帝,幾乎再無人知曉。

和骞去廚房煮了一碗小米粥,回來時雲嗣已經醒了,在和雲承說事。

和骞讓雲承去用早飯,自己留下來守着,雲嗣自和骞進門就眼不離人,直到看到端到眼前的小米粥,和骞一勺一勺喂給他,雲嗣就這樣一直望着他,和骞放下空碗:“怎的這樣看我?”

雲嗣搖搖頭,繼續看他。

和骞摸了摸他的臉頰,溫度已恢複如常,道:“可是還有哪裡不适?”

雲嗣又搖搖頭。

和骞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莫不是被燒壞了腦子,失憶了?他又問:“你可還記得我?”

雲嗣點頭。

還記得,也聽得到,那就是燒成了啞巴?和骞試探地問:“那…那你為何不說話?”

雲嗣一時無法開口,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沉默良久道:“謝謝你。”

他雖然一直發着高熱不退,但體感都未消失,迷迷糊糊間覺着有一人,一會兒叫他名字,一會兒在他耳邊低聲細語,一會兒又抱着他,一會兒又親吻他的臉頰,就這樣一直在他身邊,不曾離開半步。

自三師父去世,二師父成日和藥罐子在一處,方丈師父又時常閉關,雲承忙着修煉。好像在某一刻,所有人都如約定好了要離開他一般,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認為,有人愛着是可幸的事,所以生死變得不再可憎。

而直到和骞的出現,吃飯有人陪,生病有人照看,天涼有人加衣,卻發現死亡陡然變得可怕了起來。

被人愛是能夠堅持活着最大的底氣。

所以他拼命掙紮,想要醒來,更想要更長久地活下去。

而謝謝你這簡單的三個字對和骞來說卻異常複雜,眼前的這個人的的确确是變了。

和骞重重地抱了他,雲嗣把頭埋進他的胸膛,他們感受着對方的心跳,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一點一點将他們圍裹又将他們融化,直到都粘上對方的味道再不會被分離。

外面天氣如人的心情一般早已晴空萬裡,醫館也開始嘈雜起來,和骞擔心他在這裡睡不好吃不好,便要領他回客棧。

他們一同來到藥房又撿了幾副藥,雲嗣看坴正茹忙得不可開交,穩練成熟與他的年齡格格不入,在一旁坐着看診的浣烏霜與這此景倒是相得益彰。不由自主地走到浣烏霜跟前道了謝,浣烏霜一如往常處之泰然彬彬有禮,雲嗣剛要離去,浣烏霜突然問道:“大師之前可曾種過蠱?”

雲嗣有些驚訝,這人的醫術精湛到如此地步了嗎?還是這癡情蠱,已經散布到了玻州?那紅溴枯是不是也在這裡?!于是心切地問道:“先生是如何得知?”

浣烏霜看雲嗣寫滿了“是,我知道”的表情,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語氣親和:“大師不必多慮,我自守口如瓶。隻是這蠱不除,大師的發熱之症恐還會卷土重來。”

雲嗣對解蠱的事,比誰都急,而身邊的每一個人,好像都不着急,于是有些急不可耐地問道:“先生可知道這蠱如何解?”

浣烏霜依舊風度翩翩:“鄙人不才,但我師父是江湖失傳已久的妙手十三針,月乘歌。想必她定會有辦法。”

“月乘歌何時來的玻州,我怎麼不知道?”雲嗣正想繼續追問他師父是否在此處,就被和骞打斷。随後又對雲嗣道:“她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你别當真。”

浣烏霜剛才在屋内見着和骞,隻覺得有些氣度不凡,長相身量極佳,異于常人,現在竟直呼尊師的名諱,想來身份要麼皇親貴族十分尊貴,要麼就是稍有姿色的地痞流氓,可無論怎麼看,眉眼之間都有些似曾相識。

浣烏霜沒有再多加解釋,淡淡道:“我師尊如今就在此處。”

和骞充耳不聞,直接雙手圈着雲嗣的肩頭就往外走,直言道:“今日不便,下次吧。”

雲嗣被推着出了醫館,正要對和骞問個清楚,就從街道沖出幾十個官兵,将他們連同醫館團團圍住,看陣仗,不像是為了他們而來,和骞拉着雲嗣默入人群中,靜觀其變。

其中一個為首的官兵,施發号令:“将醫館所有人,全部帶走嚴加審問,一個不留!”

其餘官兵齊刷刷地往裡沖,将坴正茹,浣烏霜,雲承還有其他幾個大夫小厮一并押送到門口,然後直接給門貼了封條,雲嗣見雲承也在其中,準備撥開人群前去阻止,卻被和骞一把扯回藏到身後,那完美的身形剛好可以遮住他。

這時在醫館前停住一個轎子,被人攙扶着走下來一個老頭,大腹便便,雙鬓花白,頭戴一頂烏紗帽,想必就是玻州縣令秦籁山,他甩甩袖子,打了個呵欠,頗為不滿擺擺手:“人都齊了吧,帶走帶走…”

屆時醫館門口的人群越積越多,都不明所以,竊竊私語相互打探,也沒得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浣烏霜問道:“不知秦大人把我們都抓走是所為何事?”

人群頓時悄然無聲,靜聽秦籁山厲聲趾高氣揚:“何事?你們醫館濫殺無辜敗德辱行,将一個孩子活活被你們用藥毒死,你可知罪?!”

浣烏霜不明所以,每天進出醫館的人這麼多,一個孩子死了,怎會怪得到醫館來?他想起昨夜突增了幾個症狀相似的孩童,當時有心留意,至少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症狀相似。這絕對不是一些常見的病人,要麼是傳染了疫病,要麼就是集體中毒。

而如果是前者,可能今日會出現更多類似的人群,可能有大人有老人,而今日一切風平浪靜。如果是後者,這十多個孩子将危在旦夕。

浣烏霜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平和坦然道:“秦大人可問清楚,那個孩童,是何惡疾,是哪位大夫,又是何時來看的診?又可有留存藥方,和藥物殘渣供大人查驗?”

秦籁山當然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孩童是男是女,父母何許。他是個名副其實的貪官污吏,強搶民女,搜刮民脂民膏,無惡不作。

而這處醫館是他久攻不下的一塊心病,使出渾身解數威逼利誘,都無效果,所以今日一聽見有人狀告醫館藥死了人,急急慌慌趕來,這會兒又支支吾吾道:“所以…本官才要來将你們押至縣衙審問,到底真相如何,一審便知…”

浣烏霜早跟這位縣太爺打過交道,秦籁山在他手裡栽過不少跟頭,所以他的那些雕蟲小技,根本不足以讓浣烏霜畏怯,一頓嘲諷:“秦大人一無人證,二無物證,恐怕連那位孩童姓甚名誰都未過問,就急急忙忙跑來抓人,秦大人将我朝律法放在哪裡?!”

秦籁山也對峙,氣焰嚣張:“我是當今皇上親賜的縣令,在玻州,本官就是律法!”

随即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官兵:“給我帶走!”官兵們開道的開道,押送的押送,一看就是平時訓練有素。

“秦大人好大的口氣啊,你就是律法,你也要先問過這城中的老百姓答應不答應!”和骞的聲音在人群中陡然響起,秦籁山以為又是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痞子。

誰知一轉頭,就像看見瘟神一樣,臉色當即死白一片,誠惶誠恐,讪讪:“今日本官還有要事,姑且可以放你們一馬,待本官查明真相,你們一個都别想逃!”然後哼了一聲甩甩袖子,坐着轎子消失得極快。

貪官污吏最怕的,無非兩個:自己的狗命,和神明的報複,瘟神也是神。

這樣的鬧劇,無非就是給當地百姓一點茶餘飯後的閑話,就算真的有事兒,甯願去求山上的土地廟顯靈,也不會去找他這個“父母官”的。

和骞領着雲嗣回到客棧,用了飯喝了藥,他想讓雲嗣午休會兒,然後再出發回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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