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之與他相識已久,卻從來都不知道他還會玩音律,,難道是他離開的這三年陸淮商學過了?
可此刻若說什麼不知道,以陸淮商眼下這陰鸷瘋批的狀态,陸淮商勢必不信,還會跟他同歸于盡。
謝言之腦子隻是一轉,盡量安撫着他:“我今日……沒帶出來,你放開我……回去後我讓人拿給你……”
陸淮商沒有松手,反而還又加重了力道。
大腿上的疼痛,刺激起了他的神經掩蓋了身體上的不适,那裡的血越流越多,可陸淮商卻像是絲毫不知一般。
疼痛,讓他的身體逐漸的跟着恢複了力氣。
此刻的他,眼眸中閃爍着腥紅的光芒,陰鸷般銳利。長發因拔下的玉簪而傾斜散開,為他那張狠厲陰鸷的臉平添了幾分凄厲柔美。身上帶血,盡顯狼狽,又有些陰狠。
面對謝言之的說辭,陸淮商眯了眯眼。
“沒帶?你為了逼我前來赴約,居然沒把竹笛帶來??你信不信我真的殺了你!”
謝言之呼吸不暢,有些沒聽清楚陸淮商說了什麼。
他喉嚨被人掐着呼吸不暢,腦子因為受傷的關系更是疼得厲害,雖然他弄不清楚眼下是什麼情況,但這并不妨礙他抓住陸淮商話裡的一些信息,順着回答。
“你也說了……竹笛那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随身帶着。”
陸淮商眼裡的殺意更濃。
謝言之幾乎差點窒息。
“我不……不騙你……你明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怎麼可能真的把竹笛帶着,你先放開,回去後我立即叫人給你送來……”
陸淮商不做回答,似在思量他這話的真實性。
謝言之也想出手反擊,将陸淮商給逼開,但這身體也不知道是不是後腦受傷的關系,居然有些軟綿無力,他抓着陸淮商的手扯不開,相反越是用力,後腦就越是疼得厲害。
“你如果再敢騙我,我不介意讓國公府的人來給你收屍。”
陸淮商終于開口。
可什麼國公府?哪的國公府?
謝言之困惑不已,陸淮商突然一個用力,将他砸到地上,便踉跄着站起身來,撿起地上的衣服搖搖晃晃的穿上。
人看着虛弱得厲害,仿佛随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謝言之揉着脖子趴在地上咳嗽不止,臉色也略見蒼白,扭頭時見陸淮商着腳步發軟,身體似有些無力的樣子,謝言之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你這是……被下了軟筋散嗎?”
陸淮商突然扭頭,猩紅着眼,眸光陰狠地看他。
謝言之又一次感覺頭皮發麻,擡手做了一個封唇的動作便不再說話。
陸淮商淡淡地收回視線,打開房間的門。
“鄭渾,下次再偷我東西,我定會叫人幫你收屍!”
這聲音冰冷,盡是殺意,人也在門外消失不見。
謝言之長長呼一口氣,他有些吃力地爬起身來揉着後腦,指尖摸着那裡傳來的粘稠時,謝言之忍不住嘶了一聲。
下手這麼重好似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還有鄭渾在哪……
不對。
謝言之猛然回神。
他不應該在這裡的,他應該是在刑場才對的!
思及此,謝言之轉身就朝門外跑去,可他剛跑出兩步,腦袋的暈眩感卻越來越重,讓他步履踉跄,直接砸在前方的門上。
那摸過後腦的手拍在門上,留下一個鮮紅的五指痕迹。
謝言之順着門闆滑落地上,微睜的眼視線模糊,眼中已經看不清了的景象,腦海裡的畫面卻變得愈發清晰。
是監斬台上,謝家一門等來的黃旗軍傳達皇帝的最後口谕。
謝氏一門,殺無赦。
意識沉淪時,謝言之都還在疑惑。
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但這個疑惑,一直到兩天後,他再次睜眼時,才有了答案。
再次醒來的謝言之已經不在竹雅閣亭裡了。
而在另一處地方。
這裡裝點的富麗堂皇,雕欄玉砌宛如仙境,金絲楠木打造的拔步床更顯奢靡卻也典雅,輕薄的紗幔如流雲般懸挂在屋中,若隐若現間更顯風情萬種。
猶似琵琶半遮面,曲調未聞已有情。
這裡……是什麼地方?
謝言之疑惑着下了床,他想看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不期然地卻看到了床頭銅鏡裡倒映出來的模樣。
那瞬間,謝言之瞳孔驟然一縮。
整個人似晴天霹靂。
銅鏡裡倒影出來的模樣,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目若朗星俊逸出塵。
但這張臉,不是謝言之的臉。
倏忽間,謝言之明了,為何之前陸淮商會對着他叫鄭渾了。
這張臉,是……鄭國公府,四少爺鄭渾的臉。
京城裡那個有名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