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不凝是謝城安的第二子,少年将軍,在軍中威望并不輸給他大哥。謝不凝也是謝家目前唯一一個有軍職在身的人,隻不過謝城安戰敗,謝不凝也被皇帝罷了奉天的軍職,給押送回京。
這一路,謝不凝遭了幾次暗殺,都命大地躲了過來,此刻眼看着京城已經近在眼前,謝不凝還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穿着囚服,坐在囚車裡面,散亂的長發遮擋住他大半的面容,任憑是誰見了他此刻的樣子,都不敢将他與往日裡那個意氣風發的奉天總兵聯系在一起。
别人不敢信,跟着囚車邊上的男人也不敢信。
那是晉王府的世子,上官秋夜。
“隊伍暫時停下,今日便在這裡休整一番,明日一早再動身進城!”
上官秋夜突然發話。
押送官聽這命令,有些遲疑。
“世子,這怕不妥吧,我們已經到了京城城外,再趕一趕,天黑之前便能進京……”
上官秋夜冷眼掃去,一雙鳳眼極具壓迫:“本世子累了,走不動了!”
押送官哏了一下,瞬間不敢說話,隻能吩咐人去安排住處,暫時休整。
馬車裡謝不凝閉着眼,對于外頭傳來的聲音置若未聞。
上官秋夜扭頭看他時,嚅動了唇,欲言又止。
隊伍持續朝前而行。
街道上行人很少,偶有幾個百姓見到他們這押送的隊伍,全都神色匆匆的退讓開來,生怕沖撞到他們,挨了責罰。
有膽子大的百姓注視着他們的隊伍的方向,忍不住低聲其他的人。
“嗳,誰知道這囚車裡押送的是誰嗎?我瞧着年紀不大,怎麼還弄成這樣,犯什麼事了?”
“咦,你不知道嗎?這裡頭押着的,是謝大将軍的二公子謝不凝啊,大将軍戰敗,關鎮丢失,謝不凝也被皇上罷免官職押送進京受審啊。”
一聽到時謝不凝的名字,四周百姓的議論聲音更多了。
他們可以不信謝大将軍,但不能不相信天。
現在這異象的天象,不就是證明了謝大将軍府的無辜嗎?
四周議論的聲音更大也更多了。
大家都想讓朝廷還謝大将軍府一個公道,可是又畏懼官威,而不敢說得太大聲,怕受了牽累。
這些聲音,馬背上上官秋夜聽見了。
囚車裡謝不凝也聽見了,可他卻隻是閉着眼,對這一切置若未聞。
“謝家定會昭雪的。”上官秋夜突然開口。
謝不凝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一直到那悠揚的笛聲,突然從前頭傳來,謝不凝才猛地睜開了眼。
與旁人瞳孔不瞳,謝不凝的眼眸是黑中泛着幾分暗紫,不仔細輕易看不出來。
他聽着外頭傳來的笛聲,眼神下意識地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連着胸前被鐐铐拷起的雙手,都不自覺地握了起來。
最後,他的眸光鎖定在前面街頭,那擺放着一些竹制品的小攤前。
而笛聲,就是那小攤前的少年吹出來的。
謝不凝屏住忽地,眼神不自覺地緊緊鎖着那少年的少年,他确定他不認識那個少年,但是這笛聲小調。
是他小弟以前時長愛吹的小調。
謝不凝喉嚨滾動了幾下,弟弟的名字幾次差點脫口而出。
可也是此刻,那少年終于轉過身來。
是一張精緻的臉龐,帶着幾分娃娃臉的稚氣,可眼神明亮,内裡暗藏着幾分銳利。
謝不凝盯着那少年看了須臾,才想起那少年是誰,可是少年望過來的那雙眼……
眼角泛着微紅,似藏來了無數的心事與話語。
不知怎的,謝不凝心裡跟着發緊,他想沖過去,将那少年抱住,哄圈着那少年說:不怕,二哥在這裡。
但……
那少年并不是他的弟弟。
“鄭渾?”上官秋夜也看到了少年,頓時有些意外:“你何時也學會玩這些東西了?”
謝言之瞥他一眼,卻不回應,隻眸光緊鎖着囚車裡的人,繼續吹他的笛子。
陸淮商的身影從一旁的包子鋪突然過來,他将油紙包裡裝着的包子,遞給謝言之的手裡。
這一幕,又讓馬背上的上官秋夜疑惑了。
上官秋夜一直都知道,陸淮商對他這個表弟,可是從來都沒什麼好臉色的。
但現在,這是什麼發展?
陸淮商朝他拱了拱手:“世子。”
“你們怎麼在這裡?”
“來萬古寺小住幾日。”陸淮商模棱兩可地道:“今早舅母才剛回去。”
“哦……他又與表姨吵架了?”
陸淮商幾不可見的地點了下頭。
上官秋夜頓覺好笑,也有些無奈。
“都多大了的人,還如此分不了輕重,也就是舅母慣的你了。”
謝言之不想理他,眸光隻盯着囚車。
他接過陸淮商遞過來的油紙包,拿了個包子随意地咬了一口,就朝囚車走了過去。
“做什麼……”
“退下!”
押送官想要阻止謝言之靠近,上官秋夜直接将他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