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長公主的外孫,豈是你能攔的!”
一聽這個名号,押送官頓時慫了。
謝言之狀似看戲一般站在囚車邊上,他用了很大的勁,才沒讓自己破功。
囚車裡,謝不凝微揚着頭也凝視着“鄭渾”。
謝不凝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回事,明明就是個不甚相熟的人,但……謝不凝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弟弟的影子。
“你就是謝家二郎?謝不凝?”
謝不凝眯起了眼,眸光緊鎖着他。
謝言之喉間滾動了兩下,忽地将手裡的油紙包扔進囚車裡面。
那樣子活像是施舍一樣。
“謝家好歹也是忠貞之家,就算大将軍當真有罪,念你也是曾保衛過我大隋江山,這肉包子,賞你了。”
謝不凝眼神一緊,寒光乍現,似有殺意湧動。
負責守在囚車旁的幾個士兵,見他這樣的神色,瞬間又變得緊張起來。
上官秋夜對謝言之的話微微皺起了眉:“表弟,謝家之事尚未蓋棺定論,不可輕言,畢竟皇上已經下旨,重查謝家的案子了,大将軍究竟有沒有罪,不是你可妄斷的。”
“哦,那行吧。”謝言之無所謂的慫慫肩:“對了,你們現在是要立即進京還是先在這鎮上稍作休息?”
“作何?”
“想跟他打一架。”
上官秋夜跟押送官都詫異了。
謝言之有些無賴地道:“之前他弟弟把我堵在巷子裡給揍了一頓,我咽不下這口氣,我要打回來!”
“胡鬧!”上官秋夜直接冷喝。
押送官哏住,那些官兵也感覺這個爺确實胡鬧。
謝不凝是誰?奉天守将總兵大人。
他是誰?大長公主的外孫,靠着大長公主跟芳華縣主的庇護,在京城招貓逗狗,居然還好意思說要打一架?
怎麼打?
“那我不管,不出這口氣我不樂意,你不讓我跟他打一架,那今天你們都别走!”
上官秋夜臉色瞬間冷了,眸光嗖地掃向陸淮商:“你不管管?”
“管不了。”
陸淮商直接擺爛。
鄭渾他不想管,三郎他不舍得管。
所以怎麼管?
自然管不了。
上官秋夜直接被氣到冷笑。
謝言之眸光一掃謝不凝身上的狼狽,眼角似乎又有些猩紅,他把後牙槽緊緊咬着,突然撒潑。
“我看他這樣子估計一會也打不過我,為了避免你們說我持槍淩弱,放他出來上點藥,我再跟他打!”
“荒唐!”上官秋夜大喝:“鄭渾,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謝不凝如今雖是戴罪之身,但曾經也是我大隋将士為我大隋鞠躬盡瘁,豈能受你如此侮辱!”
謝言之張了張嘴……
街道上其他的百姓看不下去,膽子大的直接站了出來指着謝言之罵。
可這些話雖然是在罵着謝言之,可卻讓謝言之聽得心裡滾燙,也讓囚車裡的謝不凝有些動容。
他們謝家的熱血跟付出,總算還是有人記得。
高位者不配他們抛頭顱。
但這些小白老百姓卻值得他們的付出。
“我侮辱他?”謝言之譏笑:“你自己也說了,他曾經為大隋竣工盡瘁是大隋的将士,但現在侮辱他的究竟是誰?謝家的事皇上已經下旨重查,既然是重查那一切就都還有可能,但你們自己看看他現在是什麼樣子?囚衣囚車招搖過市,隻差在他臉上烙下刺青打入萬劫不複之地!恨不得将謝家罪臣的名聲宣揚到天下皆知!到底是誰在侮辱他?”
押解發配的犯人,除非是殺人如麻罪大惡極,一般情況下在入了市集未免造成百姓恐慌都會解下枷鎖,藏起囚衣。
但像這樣囚車囚衣招搖過市,俨然是将謝步凝當做了罪大惡極的貪官污吏。
上官秋夜似被戳中的痛楚,臉色頃刻變得有些複雜。連看向謝不凝的眸光都有些晦暗不明。
“說得好!”
一聲高喝突然傳來。
衆人聞聲扭頭,便見得街道後方,一隊人馬正疾步而來,領頭的人,他全都認識。
是皇太孫上官君墨。
“他怎麼來了?”謝言之意外。
囚車裡,謝不凝眸色閃了一瞬,忽地垂下了眼睑。
陸淮商微微蹙眉卻不意外。
來的人,不止上官君墨,還有宮裡大總管的幹兒子司徒玉。
司徒玉一身暗紅的大監服,腰間纏着玉帶,清俊陰柔的面相有些雌雄不辮。
上官君墨與司徒玉帶着人急奔過來,遠遠的眸光瞬間就鎖住了囚車裡的身影,他眉頭微蹙,神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押送官見到他的身影,立即抱拳行禮:“下官宋舟參見皇太孫殿下!參見司徒大人!”
上官君墨勒住缰繩,那五指上的青筋隐約凸起,似乎是隐忍着些什麼,
司徒玉打馬上前兩步,清涼陰柔的聲音突然響起。
“本監特來傳皇上口谕,宋舟跪下聽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