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穿着這低廉的小厮服,也遮蓋不住他的精緻俊雅。
隻不過此刻的張玉兮已經憋紅了眼,連指甲都掐進肉裡依舊說不出話來。
謝言之輕歎一聲,也沒興趣再逼問他為什麼會出現這裡,隻轉身給他倒了杯水,塞進他的手裡。
“既然在這裡,那以後就好好待着吧,其他的我辦不到,至少也餓不着你。”
張玉兮手裡捧着茶杯,落下的淚,啪嗒一下掉進杯中,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不好奇。”
張玉兮怔了一下,擡起頭時,哭紅了眼角的模樣跟一隻兔子似的。
“那你不好奇是誰救的我嗎?”
“不好奇。”
“那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嗎?”
“不好奇。”
“……”
張玉兮着實被哏住了,連心裡的那些負面情緒,全都謝言之的這三個字給打得粉碎。
謝言之确實不好奇,他就坐在桌邊翹着腿,身子斜斜地靠着桌子,單手支着下颚。
“聽過一句話嗎?”
張玉兮傻乎乎的問。
“好奇害死貓。”謝言之莞爾一笑。
張玉兮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肩膀微微一垮,忽地仰頭将手裡的杯子一口飲盡,便在謝言之身邊坐下。
“我是被一個女人帶出來的。”張玉兮自己揭底兒。
謝言之心裡詫異,面色卻沒阻止,俨然默許張玉兮的做法,張玉兮也察覺出來了,便将他知道的事說了。
他不清楚帶他出來的女人是誰,但那個女人許諾他的祖父,隻要張墘能承擔下構陷謝城安一事,他可以救張玉兮出去,保住張玉兮并且能光明正大的活着。
張墘沒有拒絕的理由,他知道張家現在已經被上頭給放棄了。
這一局張家完敗,他若是順天命,張家還能留一個血脈香火,如果不答應就是斷子絕孫的下場。
張墘無路可選,隻能答應。
後來張玉兮就果真被人帶走了。
張玉兮暗暗吸了口氣:“起先我也不知道他要将我帶到哪裡,我剛離開大牢就被人給打暈了,醒來後就已經在這裡了,現在我不叫張玉兮了,他們都管我叫小西,說……我是賣身葬父進的國公府,是這裡的粗使下人。”
這與羞辱張玉兮相差無幾了。
曾經高高在上萬千寵愛的嬌貴少爺,如今成了别人府上伺候人的粗使下人。
如果不是張玉兮心裡足夠強大,他都沒法接受這樣的身份轉變。
“什麼粗使下人,我用不着。”謝言之揮了揮手:“以後你就當我書童吧,那些事讓别人去做就行了。”
張玉兮心裡狠狠一震,忽地擡頭看他,那雙凝望着謝言之的眸子,閃耀着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水光。
謝言之笑了笑,忽地朝外頭喊:“去把陳紹叫過來。”
外頭下人應是,急忙轉身去喊陳紹。
陳紹這段時間沒跟着他出去,而是留在國公府,像個小管家似的管着這院子裡的事。
此刻突然被謝言之叫過來,人還有些懵。
謝言之也不管陳紹是個什麼反應,直接指着張玉兮對他交代:“找身衣服給他換,這個看着礙眼,還有以後他就是我的書童了,外頭那些事,别找他,他隻做我吩咐的事。”
陳紹對此并不意外。
謝言之又問張玉兮:“對了,你現在住哪?”
張玉兮愣愣的:“跟粗使下人一起住通鋪。”
“換個屋子。”謝言之直接安排:“就住我主院旁邊的小梅園吧。”
“啊?”陳紹驚呆:“少爺?他住小梅園?你确定?”
“确定!”謝言之拍闆:“另外再找個小厮照顧着,我的書童怎麼能沒人照顧呢。”
陳紹:“……”
很想提醒少爺,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一個書童配小厮還住你的梅園。
這到底是小厮還是你梅園藏嬌啊!
“做什麼?沒聽到我的吩咐?”謝言之挑眉,直接起身一腳給陳紹小腿踹去:“愣着做什麼,趕緊去安排,對了找個機靈的小厮,要是怠慢了本少爺的書童小心我抽你!”
陳紹認命,轉身就跑。
謝言之好笑着撸起袖子兩手叉腰,他搖搖頭,轉身再看向張玉兮。
張玉兮也怔怔看他,顯然是很意外“鄭渾”對他的安排。
“行了,以後在我這裡,就當自己家吧,不過最近你也别出去了,免得叫外頭的人抓到什麼把柄,以後你也别叫張玉兮,就叫張小西吧,有什麼缺的少的隻管跟我說就是了。”
這一席話,謝言之不說便罷,可他一說張小西眼裡的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大顆大顆的滴落。
起身時張玉兮的身體明顯顫抖,他規規矩矩朝着謝言之深深一拜,卻叫一雙手忽地拖住。
“行了,我們之間不用這麼見外。”
張小西被他安排到了梅園,以書童的身份,卻以少爺的用度安置着。
這一消息在院子裡傳來後,離譜程度超出謝言之的預料。
一直到夜晚時,突然有個身影從窗戶閃入,把謝言之給吓了一跳!
猛然轉身陸淮商那張冷冰冰的臉,就帶着殺氣似的出現在他身後!
謝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