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之與陸淮商在大長公主府,住了快一個月才回去的,兩人走時,大長公主還讓自己身邊的女史跟他們一起回去,傳話解了芳華縣主的禁足。
芳華縣主見到女史時,臉上明顯不悅,但到也沒有發作。女史也無所謂芳華縣主的态度,在将話傳到後,便轉身離開國府回去複命。
國公府主院的院門前,謝言之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他那模樣就像是犯了錯回家認錯,又生怕再被父母責怪似的。
鄭溫書見他如此,臉上藏不住的全是笑意,還擡手給他腦門呼了一巴掌。
親昵之情肉眼可見。
“回來了就行,以後少讓你娘生氣便是。”
“哦……”
芳華縣主站在門邊,盯着他看了許久,才歎息一聲:“想吃糖醋排骨嗎?晚上我親自下廚。”
芳華縣主這也是讓步了。
謝言之知道糖醋排骨是鄭渾喜歡吃的,他忽地擡頭,故作驚訝地看向芳華縣主。
“吃!”
芳華縣主橫他一眼,轉身徑直入了院内。
鄭溫書搖搖頭,臉上的神色很是溫和。
父子兩一起轉身離開時,鄭溫書忽地說道:“這幾日,你娘的心情好了許多,以後你在她跟前多順着她一些便無事了,她那個人,隻要不聽着謝家的事就沒什麼的。”
鄭渾疑惑了,連看着鄭溫書的表情,也有些小心翼翼。
雖然在外頭鄭溫書總顯得窩窩囊囊,又不着調的樣子,但不知此刻,眼前這人一派溫文儒雅的模樣,仿佛才是他的本來面露。
少了輕浮,多了穩重,再加之又上了幾分年歲的模樣,更顯氣質。
正當時男兒最為風華的年紀。
謝言之忽然想起謝家被推出午門行刑那日,鄭溫書作為監斬官,一切舉動看似膽小又不着調,可仔細深想就能想得出來,他那時的舉動,仿佛是有意為之。
像是在故意制造混亂拖延時間,隻是奈何……天意弄人。
謝言之心裡微微定了幾分,也很自然地問了出來。
“她為什麼對謝家的事,持有那麼大的反應呢?”
“是為了你舅舅。”
謝言之怔住,也有些意外。
鄭溫書道:“我也是在這幾日才知道的,你舅舅的死,與謝城安有關。”
怎麼可能!
謝言之震驚了,面上卻不敢顯露太過。
“舅舅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會與謝家有關。”
鄭溫書微微搖頭:“此事詳細的你娘不肯多說,但确實是因為你舅舅的事,你娘才會對謝家如今記恨……”
頓了頓,鄭溫書道:“以前,你娘尚未出閣的時候,與你舅舅感情甚好,那時你外祖母太忙,你娘,幾乎是你舅舅帶大的。”
“這……”
如果真是這樣,那芳華縣主對舅舅的感情,可以想象,說是他對芳華縣主而言等同于父親了。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芳華縣主對謝家的憎恨就有迹可循了。
但是……為何他從小到大,都沒聽父親提起過,與大長公主的兒子有過什麼糾葛?
謝言之想不明白,卻也不敢問得太多怕穿幫。
晚上他依着時辰到了主院,小廳裡,芳華縣主已經準備好了晚飯,飯桌上隻有鄭渾的父母在等他。
謝言之有些意外。
“隻有我們三個嗎?大哥呢?”
芳華縣主笑道:“你大哥還沒到休沐的日子,現在還在軍營裡呢。”
謝言之哦了一聲,掀開衣袍在鄭溫書身邊坐下。
芳華縣主滿臉溫柔,還拿了湯匙親自給謝言之盛湯。
這一頓飯,“一家三口”吃得其樂融融.。
飯後謝言之轉身回了院子,離開前芳華縣主還讓人,拿了來一小盒特意給他做的零嘴,都是鄭渾往日裡喜歡吃的。
這麼鹵花生,鹵雞爪雞翅膀,還有兩小盒子的堅果。
看得出來,芳華縣主這是在像他示好。也表明着那日的事都翻篇過了,誰都不能再提。
謝言之對此并不意外,他将盒子蓋上,腳步的步子一邁,便入了院門。
門邊正在清掃院子的小厮發現有人進來,有些僵硬地低頭站好,仿佛似生怕會惹怒這位少爺似的。
他跟前,謝言之步子徑直而過,這小厮暗暗呼一口氣,謝言之身影忽地一頓,扭頭朝他看來。
“張玉兮?”謝言之認出了他。
張玉兮渾身僵硬,把頭埋得更低,他握着掃把的手也下意識地用力,整個人的身體都緊繃到了極緻。
謝言之也皺起了眉,直接來到他的身前問話:“你怎麼會在這裡?”
張玉兮依舊低垂着頭不語,但他呼吸明顯急促卻有些暗啞,像是在忍耐什麼。
雖然他一直不說話,但很快謝言之就反應過來了。
之前從大牢将張玉兮撈出來的人,跟國公府有關,不然怎麼解釋,這個本應該跟着張家一起被處斬的人,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院子裡。
還這麼堂而皇之。
皺了眉,謝言之幹脆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屋子裡帶。
其他小厮見狀雖然有些疑惑,卻也沒說話。
顯然他們都知道張玉兮的身份。
謝言之将人帶入屋裡,反手将房門關上,才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
平心而論張玉兮摸樣并不差,甚至因為他自小錦衣玉食的關系,還細皮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