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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瑣碎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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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鳥怎麼躺在這裡?”一個稚嫩的聲音提問。

錦書被聲音叫醒,卻發現周圍是陌生的場景,但隻說陌生也不夠,他還隐隐有熟悉的感覺。

怎麼回事,我不是在自己的房間嗎?

不對,這是記憶。

錦書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異能【檔案館】。

那這個聲音……

錦書看去,看到兩個不到一米的小孩,絲質的衣服上鑲着金線,粉雕玉琢,看着就惹人憐愛。

兩個小孩長得一般無二,都是秋波流轉的丹鳳眼,一個臉上還挂着嬰兒肥,一個相對瘦些。瘦的那個頭發簡單拿布條捆好,另外那個插了個金簪。

錦書覺得這倆小孩的長相他很熟,也不知道在哪看過。

剛才說話的是瘦些的那個。

“它……看着很痛苦。”另外那個發話。

兩人靜着分不出誰是誰,一旦說了話,誰也不會認錯。一個動一個靜,一個活潑一個内斂。

“那殺了它吧,它脫離了大部隊,又這副樣子了,活着也是疼,咱們給它個痛快。”活潑的那個小孩說道,他翻了翻那鳥的翅膀,看見突出來的白骨,聽見了凄厲又嘶啞的叫聲。

他說得有些殘忍,但在他心中,痛快地死亡總比苟延殘喘好。

另外那個小孩皺眉反對,金簪上的穗子直響,她小大人似的斥責另外那個:“榮錦,你不能隻想着一了百了,如果我們救它,照顧它,它還能重新飛起來。”

破案了,那個瘦點的小孩是錦書自己。

榮錦,字滄。

那另外那個小孩,應該是自己的妹妹榮秀了。

“嘿!”榮錦像炸了毛一樣,小眉毛皺成波浪線,反駁道:“我是哥哥,你不能直稱我的名字!”

榮秀也不顧那鳥有自己半個身子大,踉跄着将鳥抱起,回眸白了他一眼:“你除了比我早出生半個時辰哪裡像個哥哥?”

榮錦吃了癟,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駁,兄長母親也總說自己沒個當哥哥的樣子。他嘟着嘴,小眼睛滴了咕噜轉了幾圈,忽然想起夫子說過的“伯仲叔季”,小腿一蹬幾步就追上了榮秀。

他從榮秀手裡接過了大鳥,這點重量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眸中似有星光。

“我跟你說,以後叫我錦叔,叔懂嗎?是哥哥。”他這話說得沒來由,但榮秀明白。

小姑娘翻了個白眼,“笨蛋,伯仲叔季是取字的時候才用的。”

“那我就提前取了。”

“要取也是長輩給你取。”

“我不管!”

小姑娘不理他了,沒了負重也快跑起來,叫來了大人。

倆小孩把大鳥的事情一說,下人不情不願地忙活了起來。屋子裡一下沒了他倆看戲的地方。

于是這兄妹倆收拾完身上的髒血坐在門口的台階上聊天。錦書也跟着他們坐下。

“你說……那是什麼鳥?”榮秀托着小臉,問道。

榮錦聽罷跳了起來,用身體比了個大字,激昂地說:“那麼大,一定是鷹。”

“可鷹那麼勇猛,會受傷嗎?”

“你到軍中看看就知道,再勇猛的将士都會受傷,傷疤是光榮的印記!”榮錦比劃了幾個新學的槍法,得意地朝榮秀炫耀。

“父親答應我今年生辰送我一把紅纓槍,可帥了,不是那種棍子!還答應我帶我去平叛!”

“母親還答應我生辰帶我去郊外施粥呢!”

榮秀頭一歪,并不在意哥哥這種幼稚的行為,反而就着将士的話題反駁之前榮錦的說法:“那将士受了傷不也疼嗎?疼就要死嗎?”

對此榮錦老神在在地搖頭,小臉一闆跟個小大人似的正經起來:“将士疼也要死在戰場上,跟鷹不同,将士有信仰,自然不甘平凡地死去。”

“可鷹也有信仰,是天空的王者。它經過合适的照料仍能展翅翺翔,活着才是一切的希望。”

這兄妹倆一向如此,一個執着于生,一個執着于死。

榮錦還想說什麼,又被另一個溫和聲音打斷:“那不是鷹,是大雁。”

錦書順着聲音看過去,是個弱柳扶風的少年,比兄妹倆大一些。

“二哥!”榮錦見了他飛奔過去,炮彈似的沖進他懷裡,一把抱住了少年。

是榮河。

榮河後面還跟着個黑衣服的,闆着臉,是這四人裡最大的。他跟在後面贊同道:“是雁不是鷹。”

榮錦龇牙咧嘴,針對那個人:“用你說?我就是喜歡鷹,鷹比雁帥多了!”

榮秀跟在後面,歪頭表示疑惑。她是真當那是鷹。

錦書在旁邊看着小孩打打鬧鬧,臉上的笑很幸福。他知道這時候的自己一定是無憂無慮,被保護得很好。

可轉眼間繁華的府邸被寒涼壓住,天上的烏雲翻轉,似有蛟龍在其中怒吼。

怎麼了?

繁華的大街被黑幕遮住,他站在街中央,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轉頭,那馬的眼睛冒着紅光,直直穿破他的身體,後面還捆着一個麻袋。

“父親——”灰塵,鮮血,骨頭與地面的摩擦聲被馬蹄聲蓋過,周遭是不明真相的人們的七嘴八舌。十三四歲少年的聲音撕心裂肺,他滿腦子空白地追着,不知多少次跌倒……

錦書也滿腦子空白,起身去追那麻袋。他的速度快,不過蹬兩下地就碰到了。

但碰到了,也散了。

錦書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擡頭對上雙赤紅的眼睛。

是自己。

淚水湧上了雙眼,他罩着頭混在人群裡。周遭的人有的罵罵咧咧有的不敢置信,一雙雙銅鈴似的眼睛看向錦書身邊。

錦書僵硬地扭頭看去,是一個被折磨了很久的人,全身的皮肉都在外翻,眉眼中有些許熟悉的弧度。他的眼中卻很平靜,像是早就預料到這般的結局。

劊子手朝大刀上噴上一口濁酒,他抹了抹嘴角,一刀一刀割肉腕骨,是磔刑——原本被這位受害者廢掉了的。常年在生死之間徘徊的長兄終是在痛苦中閉了眼。“咚咚咚——”人頭落地的聲音不絕于耳,哭聲喊冤聲此起彼伏。

“大哥!”——是容山,四兄妹裡最大的那個。

錦書踉跄着擡手去接那平靜的頭顱,卻見那雙眼睛在空中與自己對視一眼,消失了個幹淨。

再擡頭,鎖鍊互相碰擊的聲音傳來,他已然身處于黃沙之上。旁邊走着的是自己和二哥,他們口幹舌燥,目眩神迷。

光影交錯,一路上鎖鍊連着的人越來越少。黑夜降臨,兩個瘦弱的身體依偎在一起取着暖,榮錦靠在容河懷裡難得平靜。

錦書剛從剛才的場景裡緩過來,扶着胸喘氣,又見幾個眼球外凸,鼠頭障目的人粗暴地拽走二哥,榮錦要阻止,被扔到了個似是鬥獸場的地方。

周圍彌漫着臭氣,他面對的,是三隻嘴角滴血的狼。旁邊人哄笑着,吵鬧着,震得人耳膜疼。

錦書的手中瞬間出現了一把匕首,直直砍向狼群。狼消失了,匕首又砍向看熱鬧的人群。

一切消失後,榮錦靠在籠子裡,拔掉胳膊上的狼牙,目光陰狠。

那些人又來了,狼、豪豬,甚至是其他和他一樣不被他們當作人的“畜牲”。

他赢到了最後。

卸力後,那些人趁着他最虛弱的時候,用一把小刀挑破了他的手筋。

疼啊——

錦書幾乎有些不敢看了,無助和仇恨從榮錦的血中攀上了他的身體。

“二哥——”少年凄厲的聲音重新響起,這次是被綁在柱子上,衣不蔽體,有的肉幾乎要風幹了的容河。

滿頭白發的母親趕來時,那個自小體弱的孩子已經入了土——她是假死逃出來的,還帶來了妹妹被人害死的消息。

錦書看着榮錦抱着幾乎皮包骨的母親,幹枯無力的手指貼上自己的臉,她嘴角的紅色的液體止不住地掉落,嘶啞的聲音如同從地獄爬上來的怨靈,一遍遍說着“錦兒,榮家的兒郎不能反啊!你要好好活着啊!”

可能不反嗎?錦書想。

轉眼間眼前的人又散了。

清冷的夜,麻木的人,隻有磕頭的聲音一聲賽一聲的清晰。渡鴉橫飛,跨過黃沙上孤寂的靈魂,任這可憐人溺死在情緒。過去的無憂歲月猶在,隻是再擡眼,就剩了兩座矮矮的墳。

那些個趾高氣昂的蠅糞點玉之輩在自己的刀下痛苦地沒了呼吸,那是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孤身一人,利刃一把,朝着距離十萬八千裡的皇宮前行。

錦書沖上去想抱抱他,卻被無情的大雨攔住。

雨天泥坑中,兩個渾身狼狽的人對視,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滿眼鋒芒的人是京城裡餐後讨論的傻皇子,他也不敢信這個渾身戾氣向死而行的人會是京城最驕傲無憂的榮三郎。

記憶的漩渦将他卷入底層,無數聲音在耳畔回響——“阿錦……”“錦叔……”“榮滄!”

他将匕首紮入漩渦深處,咬牙向上爬。

枯井,戰場,朝堂,淚水……無數場景在身邊盤旋。

這是我的記憶!我的異能!給我停!他吼道。

一切靜止了。

錦書應當是睡着的,可精神世界裡有個小時候的自己在被命運來回拉扯,兩行清淚在夢中悄然滑落。

窗外漆黑一片,窗内床上的人慢慢張開了眼睛。腰有些僵,隻能緩緩坐起身,無目的地盯着淺駝色的牆面半天才清醒過來。

被淚痕牽扯着的臉頰還有些發緊,這一覺并沒有讓他放松,他的心情反而變得更沉重了。

果然啊,史書裡的記載比不過親身經曆的痛。

斷劍裡的記憶像是一個閘口,在此之後,他再也不用像之前苦苦追尋,它們自然會回來。

不對,還是不對。錦書想,自己的異能怎麼不經自己允許就發動了?

他揉着太陽穴下了床。

錦書昨天處理完妒倚面,把那具破爛的身體扔進個籠子裡就上床睡覺了。

他太累了,在五号世界待了三年就沒睡過好覺,總要擔心世界意識突襲他。

去衛生間洗漱,瞥見裝妒倚面的籠子裡沒了人,錦書聳聳肩,不太在意。

妒倚面别稱妒跑跑,逃跑能力一流,不然也不會賞金那麼高還沒被抓住了。

收拾完自己,錦書随便開了一壇酒,倒進一個青綠色的酒壺内,全當水喝了。他打算下樓換換心情,正好肚子也叫了。

錦書揉揉肚子,找了套休閑衣裳穿上,溜溜達達要出門去。

前腳剛踏出門框又退回,回首召回風鈴又系在褲腰帶上。

又想到了什麼,把扇子也招了回來,拎着酒壺出門了。這要是讓莫琅看見得吐槽他一句事多。

客棧裡照樣是沒什麼人,幾個雞毛撣子不務正事,在空中打架,落了一地雞毛。莫琅也不管它們,自顧自算着賬本。

錦書一直不明白就那點賬有什麼可算的。

知道了錦書異能不受控,他首先表達了嘲笑。

“笑死我了,你也有被人陰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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