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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雙面雙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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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書在夢中又被拉到了異能空間裡,時間是榮滄和顧雩風許星重逢的那個晚上。

消瘦到皮包骨的少年蜷在熱氣騰騰的水桶裡,他擡手捧起水,又任由溫水從指縫裡流下。把臉埋進水裡,數着從嘴裡一顆顆吐出的氣泡,直到意識有些變得模糊再擡起來。

後背上有三道細長的鞭痕,被倒刺刮得很難看,是買其他獸赢的人在他身上出氣抽的。

還有一些之前在礦場被打的,瘡已經落了,隻留下難看的暗褐色疤痕。

榮滄身上本來有傷疤,也是,他一個從小在軍營和練武場裡長大的孩子身上怎麼可能沒有傷疤呢?但他覺得那些都是光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證明了他願意為這個他忠于的朝廷,忠于的國家付出的每一分汗水。

但現在能看到的這些不一樣,是恥辱。被人扔到地下黑市裡要求往死裡打,給那群邊關的流氓之輩當猴看所留下的傷疤當然不一樣。似乎那一道道醜陋的疤痕漸漸将過去的榮錦侵蝕掉,直到現在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了。

他将自己浸在水裡,感受着自己的呼吸漸漸變得痛苦,至少證明他還活着。

錦書有些于心不忍,走到屏風外,卻正好碰見了翻窗而入的許星。許星穿了身夜行衣,看到榮滄的背後愣住了,緊接着手上的青筋暴了起來。

這是他看着長大的弟弟,從小小一隻毛孩子到名揚京城的少年郎,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榮錦。

浴桶裡,榮滄聽見來人的聲音身體縮了縮,冒出了頭,悶聲道:“來了?”

聽見這聲音,許星也回過神,快步走到屏風另一側坐下,正好坐在錦書旁邊,寡言地回答:“嗯。”

“說吧,檢舉奏的事,到底什麼情況?”榮滄無神地看着被自己手指撥出的漣漪,平靜地問。

許星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十分流暢。像是……一直在等着被詢問的這一幕。

“當時禮宗皇帝被挾持,對外宣稱病危。朝政由皇七子顧聞末把持,他以雷霆手段将禦林軍和禁軍的首領換成自己的部下,随即開始了浩浩蕩蕩的‘清榮’行動。

他們将榮府抄沒後,在朝廷與民間廣收榮府通敵之證據。

我本是榮府人,對外宣揚的都是與榮府恩斷義絕。自然是被他們重點關注。

他們日日派人來我那個小院前叩門,遊說我,讓我出面作證。”

榮滄打斷他,快速問:“派的誰?”

答得也迅速,幾乎是不假思索。“陸正冠。”

榮滄閉眼。

“繼續。”

“那日他來,我本不想開門。誰料來了場急雨,我就開門留了他一盞茶的工夫。沒想到第二天那印着我私印的舉報奏就出現在了公堂之上。”

許星厚實的拳頭緊握着,青筋崩起。再擡眼時已是滿滿的殺氣與恨。

“陸正冠此人,來日我當親自取他的首級!”

許星與陸正冠的仇由來已久,兩人都是榮父老部下之子,都是在榮府長大。

隻是許星是入了族譜,被當成義子撫養,而陸正冠隻是當親兵培養。

陸正冠心生嫉妒,經常明裡暗裡給許星使絆子。

許星所謂與榮府恩斷義絕的那件事也是陸正冠在其中作鬼。

但陸正冠也在那次事故中被逐出榮府。

榮父發過話:榮府不養有二心的人。也不養為自己的利益而不擇手段的人。

屏風那一頭,榮滄閉眼靠在桶的邊緣,沉默一會兒後開口:“你知道嗎?他去找你那天我也在。”

看到許星瞪大的瞳孔,錦書忽然有些得意。自己十二三歲的輕功就這麼好了,把這個練武奇才都瞞過去了。

“那天我也去找你,從巷子裡翻進去的。時間和人都對上了,這回……我信你。”

許星隻讓陸正冠進過那一次門,榮滄時刻盯着,沒見到兩人傳遞過什麼書信。

這就是榮滄信許星的原因之一。

原因其二就是都是一起長大的,互相有的能力與性格都知道。

比如許星不會表達,實際上心裡比誰想得都多。再比如陸正冠有一手好字,還能模仿别人的字迹。

你問榮滄是怎麼知道的,之前一次被夫子罰抄古代明賢語錄的時候,讓陸正冠幫過忙。那字,他自己都分不清是誰寫的。

原因其三,是他們榮家這百年世家一個被逼無奈而出現的制度。

錦書在屏風之外,眼睜睜看着許星單膝跪下,幹脆利索一拜。

“第十六代棄榮者,拜見家主。”

棄榮者是榮家最忠誠且有能力的一群人,他們會因各種原因被趕離榮家,從此後榮這個字能帶來的一切榮華富貴都享受不到,甚至還會被針對,就算犯了死罪榮家也不會去救。這一切都是為了有一天皇家和榮家反目成仇時,就算被誅九族也能有火種留下。

每代棄榮者的存在隻有家主才知道,口口相傳。也許朝堂上面上意圖置你于死地的就是最親的人,街上買胭脂的鋪子是之前某代棄榮者開的。

榮滄這家主當的太突然了,根本不知道之前棄榮者的名單,他隻能等着自己鋒芒重盛後其他人自己來找。

錦書知道之前帳篷裡罵人的自己也猜出來了,隻是想發洩所以逮着人使勁罵。

榮滄伸了個懶腰,帶起一串水珠。他似乎随意地說:“你到那無晴崗可得好好整治一下那裡。”

“為何?”

錦書聽着自己為了進一步調起許星的同情心,将自己黑暗的兩年剖開了,碾碎了說,将一把鈍刀插入自己和許星兩人的胸口。

他重新走到屏風裡,靜靜看着這個脆弱如傷獸的少年。

榮錦笑得有些牽強,微涼的水無聲地滴進水桶,苦澀異常。

他今年也隻有十五歲,經曆了父母兄長全死在自己面前的悲劇。此時身邊也隻有同時隻剩這一個知根知底的親人了。

“許星……你說我榮家怎麼就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呢?”榮滄自嘲地笑着。

“還是說,我們忍了太久,讓他們都以為榮家真的是踢一腳還會圍着你撒嬌的賤骨頭?”

許星沒說話,衣服卻已經被攢得不成樣子。他心中的悲苦比起榮滄隻多不少。

半晌,許星開口:“我聽若涵說,你去拿了‘藥’。”

錦書的耳朵豎了起來,他知道這就是自己身體每況愈下的原因。他有猜測,是那個梁天師的法寶裡有讓他們必須要臣服的東西。

這種聯系讓榮家必須為皇家的臣子,雖有榮華富貴,也隻是别人手下的一把刀,一群戴着沉重鐐铐的傀儡。

如果說小時候剛得知這些的榮錦還因為沒受過制約而乖乖聽話,現在的榮滄是一點也不能忍受,他誓死也要把這鐐铐鑿爛,将它置于永恒的烈火之上消融,灌入那些高高在上者的頭骨中。

“是啊——”榮滄悲怆又自嘲地說:“我要活着,就必須要斬去那條随時會勒死我的項圈。”

這一點無論是過去的榮錦榮滄,還是現在的錦書,都奉為真理。

許星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哽咽,氣息都有些不穩了。“可你的壽命——”

“十幾年的時間足夠我将顧聞末那個狗東西拉下來了。”榮滄淡淡道。哀傷已經被他止住了。

“唉,你……”

“别說了。”榮滄直接打斷了他,“等到了那一天,我會自己找個痛快的方式自行了斷。”

屋内一下子靜得吓人,窗外雨打枝葉,愈發猛烈了。

許星捏了捏皺着的眉心,歎了口氣,似乎将一些過去舍不掉的東西都呼出去了。

“京裡的人我調過來了一部分你要做什麼我都支持,我也會去尋那個被貶後隐入塵世的梁天師,或許他有方法救你。”

“但願吧。”榮滄不抱什麼希望,對于榮家和皇室的這些秘辛他比許星清楚,畢竟他就是被當作繼承人培養大的。

如果沒有這些事,他會循規蹈矩地長大,為官,半甘心地做顧氏王朝手裡那把最出色的刀。

而現在,這把刀要自行出鞘了。

“我要扶顧問……顧雩風上位。”榮滄閉了閉眼睛,随後堅定地說。

許星不意外,繼續聽着榮滄說。

“顧聞末此人我了解,固執蠻橫,演得像隻羊實際上是暴食的狼。不知以己體人,癡迷于奢侈生活,雖不信鬼神,但過于剛愎自用,他不适合當皇帝。再者我榮家的組訓是忠國而非忠君,為國擁護聖明的君主,不違背祖訓。那個誓言也不算違背。”

許星不慌不忙地從屏風那邊扔過來一張人皮面具。

錦書看去,那人皮面具已經被撕得稀爛,但隐隐能認出那是顧雩風的臉。

“你最開始想以顧雩風的身份謀反?”許星問。

這面具被裝在那個在帳篷裡被一槍戳爛的荷包裡。

是榮滄做的。

榮滄反手就将面具徹底撕爛,殘缺的假面飄在水上,慢慢發脹潰爛。“不,他既然是個健全的,我就不好奪了他的身份。”

這本就是下策,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撐不到治國的時候。

“那如何?”

“他裝了這麼久,路上卻不裝了,想來應是和你攤牌了吧。”

“嗯,他要自由,以權力交換。他那被抄家的母家有後手,給他留了點銀錢。”

榮滄沉眸,問道:“你說他……狠我們嗎?當時是我爹帶人抄的他的母家。”

“我與他接觸得少,”許星搖頭,淡淡道:“但從一路上的接觸看,他心中并無固執。是一個有些沒心沒肺的人。”

榮滄掙紮地握了握拳,想:那樣一個從小演到大的人,可能沒心沒肺?

他長歎一口氣緊接着又壓低了些聲線,告訴許星他最後的打算:“大不了扶持一個傀儡皇帝上去。”

那邊許星點點頭,影子打在屏風上,示意自己知道了。

“行了。我要出浴了,你先回去吧。”浴桶裡的水已經發涼,榮滄也泡累了。全身疲軟,現在要殺他易如反掌。

許星最後叮囑着說:“傷藥放桌子上了,藍色的那個是去除刺青的藥,秀秀之前配的。有需要直接吩咐下人就行,用不用我給你派幾個小厮?”

聽到是自己妹妹配的藥,榮滄都能想象那個小姑娘會怎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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