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笑了笑:“陛下還是那麼調皮啊!”然後欺身想強行扒開秦雲雁的嘴喂進去。
秦雲雁忍無可忍,拉開手裡的麻繩結,直接一巴掌把酒掀到大祭司那張皺巴巴的臉上。
趁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他迅速低下身把腳上的繩子拽開,擡腿一腳想把大祭司直接踹下去。
結果因為太長時間沒動,腿沒勁發軟,沒踹出去。
他無語地看着自己的腿,然後更無語地看見大祭司因為臉上在燃燒所以沒有方向感,自己跌下去了。
行吧,目的達成了。
也不知道那把老骨頭直接摔下去兩米會不會直接散架。
旁邊何憐葉看到這一幕竟然詭異地笑了,反應過來後,拿着手裡沒喝的酒就要潑秦雲雁。秦雲雁反應比他快,掏槍,拉栓,射擊一氣呵成。
一顆子彈打破酒碗,打進何憐葉的肩膀。
某人應聲倒地。
子彈沒打到心髒一是因為手僵,控制不住,二是秦雲雁沒想着殺他。
他拿繩子幹脆利落地捆住何憐葉的手,把他拖到高台邊緣,踩在何憐葉的背上,平淡俯視台下衆生。
何憐葉凄厲的慘叫聲在空中回蕩,下面的人開始警覺起來,無數腳步聲正向上面奔來。
這個祭台搭得很高,卻隻有一邊能上人。下面那層包括趙泉在内的四個人都開始行動,有一個下去叫人了,另外三個都舉着槍瞄準秦雲雁。
“朕已經登基,祭告過天地,你個亂臣賊子,怎麼敢這樣對朕!”何憐葉撕心裂肺地喊着,結果喊了一陣沒人搭理他,神色經過幾次轉變,斜眼看向要被群毆的秦雲雁。
他的嗓子被抵在邊沿上,聲音有些怪,沒來由問秦雲雁:“你說我現在是顧聞末嗎?”
秦雲雁蹲下,用槍抵着何憐葉的頭,平靜地看着他,說:“你可不是顧聞末。”
“為什麼……”
“為什麼?”秦雲雁歪頭,對着趙泉點了下頭,他說:“因為如果是顧聞末的話,他會讓人先把我的手筋腳筋都挑斷,然後灌上啞藥,用毒刺刺瞎我的眼睛。這樣之後,才會幹這些什麼祭祀換命的事。”
“還有——”秦雲雁将看不清表情的何憐葉踢了下去,兩個保镖一個要開槍,一個去接何憐葉。
與此同時趙泉出手,果斷開槍打死他前面的保镖,想接何憐葉的那個保镖聞聲回頭射擊,被他一個閃身躲過,黝黑的槍托被當成暗器砸向眼睛。命中的同時趙泉出現在那個保镖身後,用領帶勒住保镖的脖子,很快斷了氣。
“——顧聞末不信天地鬼神,他最恨的就是這些陰陽八字的玩意。”
槍聲太過密集,爆鳴聲太大,理所當然地蓋住了一句呢喃的話:“我也不信啊……”
秦雲雁對着趙泉吹了聲口哨,誇了聲:“帥啊!”
趙泉把何憐葉捆得更緊了些,他幹這事是熟手,比秦雲雁有經驗。他叼着半支沒點燃的煙,酷酷地回了句:“你也一樣。”
何憐葉竟然沒掙紮,用一種你什麼時候背叛我的眼神刀趙泉,被趙泉忽視。
風聲愈加猛烈,吹得四角的火焰忽明忽暗。人的身影也若隐若現,這時的他們大概與地獄的鬼魅沒什麼區别了吧
腳步聲到了跟前,就在挑眉之間,一發子彈從後打入了趙泉的肺部。他有些不舍地朝秦雲雁的方向笑了笑,向後倒了下去,墜入永無止盡的黑暗。
他的後面就是階梯,一撥上來的人被他的身體壓倒,滾了下去。
秦雲雁快速躲到木頭樁子後面,同時幹脆利落地朝那個方向畫了個圈,用大祭司留下的酒壺朝趙泉故去的方向潑灑,祭死亡。
“我還真有這個本事。”
秦雲雁笑道,但現在明顯不是耍帥的時候,他快速咬碎最後的音節,然後轉頭就要面對如家被偷了的蜜蜂一樣湧上來的人。
剛恢複使用權的手還是木得厲害,經常不聽使喚。秦雲雁搓了搓手,将指關節摁得噼啪作響,強行啟動它們。
大祭司撲滅了臉上的火,用沙啞難聽的喉嚨喊着:“要活的!”
他的骨頭還挺硬,這都能重新活蹦亂跳起來。
秦雲雁也不管他們說什麼,盯着湧上來的人群。每次開槍都找那種胖的,體型寬的,一倒下能壓倒一片人的。
子彈密密麻麻地打在木柱子上,因為角度問題,那些槍子都是從下方斜射上來的,秦雲雁為了安全直接趴在地上的。
聽他們近了再露頭打一槍。
也不知道姜一葉他們什麼時候能來。
他射擊一直很準,這種守家戰也不差,但終究是肉體凡胎,打不過如群蜂一樣的亡命徒。
子彈一顆顆地減少,虛汗冷汗也漸漸下來了。
四角的火台被擊倒,滾落在地。秦雲雁借着殘破的桌子一捅,把火台推到下面那層到他這頂層的階梯那裡。
不出所料,階梯燒着了,為他争取了點時間。
他順手把還剩一些酒水的壺扔了出去。“咵嚓——”酒壺碎了,火又旺了些。
忽然,臉上一陣火辣辣得疼,一道細長的傷口擦着臉頰過去了,并在周圍留下燒傷。
眼前閃過一瞬間的白光。
恍惚之間,他好像又聽見了剛才吟唱中的悠悠女聲:
“二——”
這是自己的死亡倒計時嗎?他想。然後手沒及時收回去,胳膊上中了一槍。
一個晃神,腿上也中了一槍。
疼痛流向四肢百骸,眩暈感像地震,由内心深處向外傳播。
木頭樁子被打爛了,上面原本有個複皇的标志,現在也成了不成形狀的斑斑點點。木屑和尖利的刺一起朝他的方向打擊。
好累,撐不住了。
第六顆——第七顆——
彈匣裡的子彈已經沒了。
終于到這一刻了嗎?秦雲雁恍惚地想,他拽着脖子上的挂繩,讓貼着胸膛的吊墜離開溫暖的衣服,上面吊着個子彈。
那是他留給自己的,最後一顆留給自己。
裝好子彈後,秦雲雁用了十二分力氣大喊一聲:“停下!我投降!”
槍聲果然停了。
真聽話啊……秦雲雁感歎一聲。
他拖着已經沒有知覺的左胳膊一瘸一拐地繞到台前,火光照射下,他已經成了半個血人。
秦雲雁站在火牆邊上,一步步朝旁邊的邊緣走去。
祭台隻有一邊是呈階梯狀一步步擡高,剩下的三面都是垂直狀的。
他拿槍抵着自己的太陽穴,血從他的額角滴落。炙熱的火将空氣燒得扭曲,黑光翻湧而上,也算終于給予這冰冷的人一絲溫暖。
橙色的光打在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血色。他像是剛在地府請了個短假,上來遊戲人間的厲鬼一般。
隔着一道自無間地獄噴湧出來的烈火,他對着人群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嘴唇一張一合:結束吧。
死亡對他來說并不陌生,他也不怕死亡。
槍聲一響,靜默的白色霸占了整個世界,隻剩子彈鑽入大腦的嗡鳴聲。
現在不冷了,好安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