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挽弓,射天道。
一支穿雲箭,破空而入虛無之中,之前被吸收的靈力應聲暴動,【歸墟】發動。
“他之前吃了我的靈力,現在正好用得上。”錦書垂腕搭弓,又是幾箭。
“我的靈力幾乎不可消化,它的四肢都别想要了。剩下本源部分就交給老冤家吧。”
長弓消散,化作一隻烏鴉似的鳥落在秦雲雁肩頭,親昵地蹭了蹭。
“聯系一下老梁吧,開始了。”
梁松雲,一個神奇的人物。前一陣在自己演唱會上躲過了忽然掉下來的大号提詞器,然後在歌迷們的恐慌中站起身來,頂着看着就吓人的血腦袋對天怒罵一小時。
從他吃桶裝方便面沒叉子罵到各種各樣的生死徘徊。
後來歌迷也不恐慌了趕緊拿着手機擴音器齊聲勸他去醫院,來的救護車也沒辦法倆急救醫生都沒成功給人搬走,還是安白看見熱搜從片場趕回來才了事。
據說他早年去找道行深的大師去轉運,大師被雷劈了,後來隻要是聽見他的名字,任何跟玄學相關的專業都躲着他。
也是,誰能轉了仙人的運。
秦雲雁的外套裡翻出來他的手機,打開梁松雲的界面,發送了一個【準備好了】。
“他到底是什麼來曆?”
“這個世界意識被一次大爆炸波及,受了點傷,就從臨近修仙世界被薅過來個補充包,可到達成仙境界的人太強了,世界意識想補充靈力又忌憚他。所以梁天師就遭到了針對。從最開始的意識渙散,似癡似傻到後來靈力被這個意識吸收了一大半後的十年一輪回,最主要是特别倒黴。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被天上忽然心肌梗死的大雁砸了個腦震蕩,給我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梁天師癡傻那陣将身上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法寶都給了出去,其中那個神奇的契約卷軸就落在了北恒的開國皇帝手中。後來恒太祖命人收集這些法寶,找到了流浪的傻子梁天師,關到了皇宮。
這下吸收他靈力的不止世界意識了,還有北恒。恒太祖用自己出色的坑蒙拐騙能力将本就心智不全的梁天師忽悠得五體投地,将自己的靈力和北恒的國運連在一起。
還有個禁制的法寶在皇帝手裡,不讓他踏出皇宮一步。
還是那句話,感謝顧聞末,因為嫌這個看着就沒能力的天師在宮裡占地方,将人趕了出去。
這場持續了三百年的人禍結束了,可天災沒放過梁天師。
“後來無面找到了他,跟他做了個交易。”錦書說多了覺得口渴,又舀了一杯酒,瞥眼一看梁松雲回了消息。
【一分鐘】
“無面助他複仇,保住他和他愛人的靈魂一同進入輪回,他助無面看住你身上那個碎片,同時當這個世界的錨點,方便穿越。對這個世界意識的複仇在解決碎片之後,梁松雲需要讓自己的靈力都被吸收完,同時盯着這個碎片,以防我們一波沒殺死,他出面調動世界意識吸收的他的靈力,将二者同歸于盡。”
靈力盡失後梁松雲就沒那麼受針對了,最多是綜藝節目上一百個獎勵加一個懲罰,他抽中懲罰而已。
錦書活動活動筋骨,把秦雲雁拽起來,将自己新滿上的酒樽塞到他手裡:“幹活了。”
秦雲雁剛曬了沒多久的太陽,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起來了。“咱們就非得再造一個世界意識嗎?”
“沒辦法,沒有世界意識的世界很容易成為空墟……”
手機振動一聲,梁松雲發來消息:【開始了】
錦書将手機扔回給秦雲雁,忽然蹲下身,将手摁在地上。刹那間,酒壺們四分五裂,帶着醇厚香氣的酒水滲入地下,古樹驟然拔高,通天遮地。
他站起身,從兜裡拿出一個琉璃般耀眼的晶核,刨開古樹粗壯的主枝塞了進去。
那是一個吸取器,能将那次大爆炸時世界意識所吸收的能量都轉移過來,連帶着這個世界意識這麼些年攢的能量。
他又拿出一個六道輪回的微縮模型塞到樹裡面,這是他之前從隙間的一個拍賣行裡買的。既然這個世界沒有輪回系統,他就造一個。
老子死後歸于世間萬物的思想固然逍遙,但總要換換規則才有意思。
與此同時遠在海邊城市,身着白衣古裝的梁松雲在衆人的歡呼中出現在幹冰霧中央,白色的光打在他身上,左手撫琴右手打碟,硬生生将古琴彈成了電吉他。
一聲響指過後,曾經屬于他的那部分靈力應聲歸于他掌控,與周圍的世界意識同歸于盡。
欠他的他一定會讨回來的。
有些被強奪去的東西讨不回來,但能在過盡千帆後起到一定作用。
讨債的歌唱着,蹦迪的節奏放着。VIP區,鴨舌帽下的安白笑得很開心。
……
錦書收回在周圍護法的扇骨,滿意地看着面前虛無的巨繭。
裡面孕育了新生的世界意識。
許星走上前,“這樣就可以了嗎?”
“還不行,把那些給我吧。”
許星的身子中央湧出一團黑霧,停在錦書面前。打開後,是五個完好無損、閃着銀光的長命鎖,還有一塊刻有榮父名字的家主令。
錦書用靈力點燃了一炷香,由它飄在自己面前,斷成六節,分别飄向除錦書自己的那個長命鎖之外的四個、家主令和巨繭。
香的長短不一,燃盡的時間也不同于正常的香,燃着的顔色和煙的形狀也大不相同。
許星的身子更凝實了些,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變化,蒼白的眼珠漸漸有了生機。他滿懷希冀地看着代表榮淮之的那炷聚魂香。
它飄着淡雅的青煙,一如那個早在自己記憶裡遠去的少年。
旁邊的秦雲雁卻時刻關注着錦書的動作,見人要往後倒立刻飛奔上前接住。錦書的臉上已是十分蒼白,琥珀色的眼睛裡滿是疲态,卻笑得很開心。
“這聚魂術還真有用,不枉我昨天研究了一晚上,就是太費靈力了……”他躺在秦雲雁腿上,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别人用這聚魂術最少也得備一車上品靈石才敢召半個魂,他倒好,一次性召六個。
不力竭才怪呢。
在錦書因為事情圓滿完成而放松警惕時,在爆炸中僥幸逃生的一絲世界意識朝他的方向湧了過來,想要奪舍。
可沒等它靠近,秦雲雁淡淡暼了它一眼,手指微動畫了個圈。
至此,五号世界的世界意識徹底消失。錦書也飛快地道:“希望下次看到的時候我親愛的大哥能當上閻王,小妹熬孟婆湯,二哥……讓他歇着吧。”
他當年能從小被當作家主培養也是因為這個,大哥因為知道榮家和皇家這種畸形的主仆關系,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是被鐐铐拽着走,找不到出路,所以後來抑郁了。隻有在時刻與死亡相伴的監牢裡才能找回自己。
小妹從小就醉心于醫藥,對兵書政事一點也不感興趣。
二哥從出生就被剝奪了當家主的機會。
然後這重擔就落在了彼時還陽光開朗,在京城裡上蹿下跳、潇灑快活的榮錦身上。
為了不讓這獨苗長歪了,榮父甚至在他七歲時就把他帶到戰場上體會生死一線,又把許星安排在他身邊督促他學文練武。
他當年進宮沒少跟小傻子吐槽兄妹都太賊了的事,躲那麼快,還有課業多麼多麼繁重。
“讓你們丢下我走了,這輪回之事夠你們忙個幾百年了!”錦書邊笑,眼角的淚花跟着飛濺出來。笑着笑着又咳了起來,撕心裂肺。
剛咳完就被秦雲雁按住灌了口靈酒。
“秦雲雁!你謀殺親夫!”
也不管那邊倆人怎麼鬧了,許星找了點被瓷器碎片兜住的酒水往微縮模型裡倒。
他也很期待見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