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長槍,少年恣意,是前世期盼已久的盛景。秦雲雁想:挺好的,至少不無聊,他也喜歡。
我也得找點事幹,不然會成為拖油瓶吧。秦雲雁不求能成為稱霸一方的豪強,但希望自己的安危不會成為錦書的拖累。
秦雲雁撥弄着小人偶的四肢,就像正常人偶那樣可以從軸那裡彎曲,但不能向後掰。人偶穿的是錦書來時的衣服的縮小版,他稍微撥開了一下人偶的衣領,看到了昨晚造成的紅痕,縮小版的、不仔細看還看不着。
他也有一個,去五号世界的時候用,來自莫琅制造。
“我們進入世界必須要肉·身嗎?”
“當然了,不然就會被當作異類直接抹殺或放逐的!”楚決答。
安奕補充:“我們以靈體進入任何一個世界都會被排斥,就像手持弑穿令進入嶽戍,想不被發現都難。”
然後他看見了在場三人同步的疑惑眼神。
“弑穿令是什麼?”這是秦雲雁。
“嶽戍是什麼?”這是楚決。
安奕眼底劃過一閃而逝的怅然若失,“我世界的東西,抱歉。”
他調整了一下,又解釋:“就類似于魚掉進岩漿裡吧。但要是有了肉·身,你就成了岩漿獸,不怕岩漿,也能很快地融入世界裡。”
楚決舉手道:“這個我知道!錦哥還是個特别例外,因為神棄者的身份和殺的太多,到哪個世界都是被視為頭号宿敵的存在。所以沒有小白給他加模拟聯系網絡根本不會在一個世界久居。”
是那個耳墜。秦雲雁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神棄者?”
“一個古早的稱呼,就是被世界意識主動放逐到隙間的人,相當于上了國家間的最高通緝令,到哪都被追殺。”楚決道。
秦雲雁聞言感歎道:“真是辛苦,沒有反制手段嗎?”
“有吧,但太麻煩了,錦哥懶得處理。好在小白的異能能暫時抵消那些惡意,暫時性地出入某個世界也不是什麼難事。”
“那挺不錯。”
這個話題告一段落,細究的話在場的除了秦雲雁外幾乎都是神棄者,隻是程度不同罷了。
“那我們現在屬于什麼?是靈魂也是實體?”秦雲雁随口問,就看莫琅那哪都能融的情況不像是實體。
“靈體,有靈力就生,沒靈力就死。”楚決接話,“我記得錦哥來隙間的時候就是靈體狀态來的,在隙間靈魂即靈體,好像隙間沒有土生土長的生靈,都是從各種各樣的世界裡由各種各樣的原因出來的。”
秦雲雁心道我知道,他當時等洪災過去,發動上千人去尋榮滄的屍身,後來還是自發參加的村民找到的。
“□□在隙間很值錢。”秦撫忽然搭話。他好像想歇會兒,回來喝口水,手裡拎着半截沒流血的腿。
“所以你才說‘不登記會有危險’?”秦雲雁将人偶擺出一個盤腿坐的姿勢,放到桌子上。
“嗯。”冷漠小孩又去整理瓶子了,這次是按顔色排列。
反倒是秦雲雁本來以為不愛跟人說話的安奕接話:“你看着太容易被欺負了,确實容易被奪舍。我在隙間這麼短的時間裡都被搶了四次。”
“不是三次嗎?”楚決問。
“前幾天被人搞了個寄生,煩死了。”安奕抹了把臉,難掩疲态。“總有不長眼的東西以為我好欺負。”
楚決跟秦雲雁說悄悄話,解釋:“安奕哥來隙間的時間短,其他家夥不了解他,所以以為這是個突破口。但他們想不到安奕他自帶異能,還是跟靈體有關。你也不用擔心,錦哥護着你呢。”
“是啊,”秦雲雁笑道:“我很幸運。”你也是真單純。
他已經從楚決這裡套到了錦書跟莫琅兩個聯合着把圍毆錦書的那幾個組織騙财騙心再搗毀的全過程。
包括錦書被計劃所迫扮女裝等一系列事情。并且意外收獲了某人對錦書一見鐘情,然後追了大半個隙間發現他是男的,然後“愉快”地彎了的故事。
然後被錦書一套連招扔到了虛空中。
秦雲雁:“而且我啊,有些手段,不用太擔心。你倒是管誰都叫哥,今年多少歲啊?”
他向來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但更希望能成為底牌,别人以為他是脆皮,但實際上是大boss的那種。
“我?我9歲被扔到隙間,在這裡過了起個隙間年。”
“我來之前35歲,到這裡不到一年。”這是安奕。
“大概不到一百?我忘了。”這是秦撫,聽見聊天不留痕迹地加入。
“你呢你呢?”楚決看向秦雲雁。
秦雲雁計算了一下,“加上轉世之前,大概七百二十多歲。”
隙間的時間計算方法與正常世界不同,但這個數字還是很震撼的。
衆人沉默了,合着老怪物在這裡呢!
再看看秦雲雁風輕雲淡的笑,他們懷疑就算沒有錦書,這個家夥也能在隙間另辟蹊徑活下來。
“一對老怪物。”楚決小聲叨叨了句,然後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壓在了自己肩上。
回頭一看,是笑眯眯的錦書。
“在說什麼呀?”他的眼睛裡迸發着詭異的光,楚決越過錦書看見了狼狽的莫琅。
“說你厲害。”秦雲雁順手接過那把扇子,他像個孩子,對這些未知的事物充滿好奇。
在他手裡,那扇子又變成一把劍。
錦書滿意地點點頭,“有品位。你還會舞劍?”他看見秦雲雁挽了個劍花,動作娴熟流暢,又帶着拈花傾酒的美感。
“會啊!我錦哥教的,怎麼會忘記呢?”秦雲雁笑嘻嘻。
錦書心裡咣當一聲,這個小兔崽子除了在裝瘋期間叫過他錦哥,就是在床榻之上,這次是受什麼刺激了?
他掃過這裡其他人的臉,估計是秦雲雁又問到什麼了。
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錦書感慨。
是被莫琅拉進脫衣派對那次,還是被夢姐當做模特換衣服那次。都是黑曆史啊——
果然還是不能這麼輕易放過莫琅。錦書牙癢癢,想再轉身再打會兒。
“錦哥,坐下聊會兒呗。”秦雲雁卻叫住他,并做了個小暗示。他拿了個小皮筋,把錦書人偶的手腳都綁了起來。
不知人偶是什麼感覺,反正錦書耳朵紅了。
“說好的哦。”秦雲雁摟着他的腰,起身擦過他的耳畔,趁着他沒反應過來,在他耳尖輕啄了一下。
錦書覺得心被什麼撓了一下,癢得厲害。
他直接把人拽了起來,丢下句:“有事明天聊,我先處理一下家事。”
然後把秦雲雁帶上了樓。
還不忘把人偶帶上。
秦雲雁直到被抵在衣帽間時才恢複了自己手腳的使用權,他感受着唇瓣間發狠似的攪弄,心道:反應這麼大?
(拉燈,人偶錦書×秦雲雁×靈體錦書)
錦書又一次牽着他的手,在那全快淡沒了的紅痕上親吻,輕盈又熾烈,似乎當那是什麼聖物。
秦雲雁順着視線從錦書身上特地控制着不消失的咬痕一直看到挂着水珠的睫毛,當真是漂亮極了。
他知道自己下次如果再雕刻,會把這場景細膩地刻下,然後放在石窟裡,供奉永恒。
“還疼嗎?”錦書小心翼翼地問他,虔誠的像是于上帝像下祈禱的信徒。
秦雲雁去親他,從眼角的水珠吻到唇際,很輕,隻是一個個單純的吻。
“早就不疼了。”他笑着安撫愛人。秦雲雁知道錦書問的不是手腕上的紅痕,他問的、親的是在七百年間那個孤獨無助的可憐人。
“那你呢?”他問那個在隙間苦苦掙紮的亡魂,那個殘破的靈體。
錦書抱着他,輕輕呢喃:“我好疼,從變天那天起,好像就沒停過。”
從秦雲雁問那個問題開始,百年來積攢的情緒好像不要錢一樣在錦書身體裡橫沖直撞。他現在混沌得不成樣子,像是什麼也不懂的嬰孩。
榮滄選擇将一切情緒壓在心底,表現出他想讓其他人看到的需要幫助憐惜的謙謙公子形象。而原來那個失去情感的錦書面對一切未知,都隻是冷臉面對,不曉得何為悲歡喜怒,人間癡情。
而現在的錦書曆盡千帆,也終于等到了同樣癡心于他的相伴終生之人。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