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賦塵未曾理會,動作淩厲,攥緊尺骨,在手中耍出個利落的劍花,整個人靈力大放,如吳鈎霜雪照亮整座洞府,足尖用力蹬地,騰躍而起,左擋右砍,硬是殺出一條血路。
即便心有旁骛,陸庚也不住在心中贊道,這身手,還是和百年前一樣漂亮。
可惜,這種程度是殺不出去的。
褚賦塵的身手向來霸道,幾番纏鬥,以劍意将蠶神逼退數米,那尺骨也非同凡響,招招緻命,直接将那怪物從中截成兩段。
然而,蠶神并非活物,隻見兩段殘軀相互靠攏,斷口處冒出白色絲線,将兩具身體重新連接縫合,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怪物爬了起來,傷口恢複如初。
“這自愈能力當真驚人。”褚賦塵道。
陸庚點頭:“這種事還是讓行家來做。”
褚賦塵沒搭理他,再次提骨,逼走靠近的青琅。
陸庚一個頭頂兩個大,這樣下去,怕是沒完沒了!
突然擡頭看向後方的神像,腦中有了主意,道:“珩堯,你借我點靈力,把我扔到神像那。”
兩人似是心有靈犀,褚賦塵道了聲“得罪”,抓住陸庚的後衣領,使盡全身力将他扔出去。
陸庚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便由着自己哇哇怪叫,蠶神果然被吸引,追他而去,陸庚則抓住空當,高高跳起,感受着體内磅礴的陰邪靈力,以手握拳——朝神像面上揮出。
青綠煙霧從神像眼中噴湧而出,如同毒蛇一樣将陸庚整個人包裹,四周隻剩下一片綠色,周遭景色風雲變幻。
他閉了閉眼,再度睜開。
細雨連綿,濃霧如絲綢萦繞在綠樹間。
這裡是陰神的幻境。
山道盡頭,出現一個十二三歲的短發少女,身着綠色短衣,背上背着半人高的背簍,卻走得十分穩當。雖然剪着短發,身量尚小。
背簍裡突然穿出動靜,一個肉肉圓圓的小女孩探出頭,嘴裡含着糖葫蘆,手裡還抓着兩個,吃得滿嘴糖漬。陸庚卻一眼認出,這便是年輕時的洛姑娘。
“姐姐,我好累啊,還有多久才能到?”
青琅聞聽此言,腳步未停,擡頭看看天色:“大約還有半個時辰吧。”
“怎麼還有這麼久,為什麼不直接飛回去,飛回去飛回去飛回去!”
青琅搖頭:“瞎說什麼,我又不會飛。”
洛棉默默縮回框裡,隻露出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可是這破背簍硌得我好疼,我看仙觀裡的那些哥哥姐姐都會飛,你生得這麼好看,肯定也會飛!”
青琅被她鬧得心煩,回過頭,半玩笑半恐吓道:“姐姐不會飛,但姐姐可是大蟒蛇變的,再鬧,小心我吃了你。”
洛棉似乎被她吓住,往背簍裡縮了縮。青琅滿意回頭,繼續趕路。忽然,嘴裡被塞進了一顆山楂。
“好吃不?”小女孩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青琅被突如其來的一擊弄得有點蒙,下意識皺眉點點頭。
小孩頓時綻開明媚笑顔,在他後背蹭了蹭:“姐姐,吃了我的糖葫蘆,就是我的人了,以後不準吃我了哦。”
青琅愣了愣,好看的柳眉忽然上挑:“可那是我買的!”
時間如海浪退于泥沙搬飛速流逝。
兩人漸漸長大,場景轉換。
青衫少女靜靜坐在織機前,面容溫婉,雙手纖細而靈動,在織機的絲線間穿梭自如,機杼聲有節奏地響起,“咔嗒,咔嗒”,波光般粼粼的絲絹從她指尖慢慢成型。
她長籲一聲,抹了把汗,拿起剪子,将新織的布匹裁好,疊放整齊。突然,她轉過頭,朝陸庚的方向喊道:“爹!”
陸庚回頭,一個衣着樸素的老人站在門前,手在圍兜上摩挲。
“當初我們拖了多少關系,才把你塞進洛家伺候衣料,如今你有機會做主子,我和你娘也陪不了你幾年,你總得安定下來,我們才能安心。”
青琅聞言,抱着雙臂,神情靈動:“我才不嫁,不就是看老娘長得漂亮,老娘偏不遂他的願!”
老翁似是覺得被駁了面子,面色沉了些:“洛家那般的人家,就算是指尖落下的飯渣,也夠我們家吃好幾年的,你怎能如此自私?”
下一刻,場景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