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李女俠和呂少俠是在與那呂老爺子叙舊嗎?”甯言希在這屋内邊走動邊翻閱小官剛剛呈給他們的卷宗,另一邊李清潭則端坐在案邊,不緊不慢地一頁一頁翻着。
兩人中午用過餐後沿着府内那很是幽深的回廊走了一圈,卻沒想到正好碰上行色匆匆的李女俠,李顧影碰見他們後也隻說如果他們有空的話,可以參加明日在呂府最高的那幢木樓裡舉辦的茶會,還沒等甯言希開口便給他們塞了個出入府的令牌,緊接着揚長而去了。
甯言希倒是還真的對那木樓很感興趣,隻因這樓與藏書閣一般高,占地面積卻大得很,誰見了都要感歎一句這戶人家财大氣粗。臨走之前甯言希還拉着李清潭繞着這樓走了一圈,望着精美的飛檐和其上雕刻的镂空紋路,心說這家也不知做什麼生意,如此奢侈。
甯言希見那人每次都很是敷衍地嗯嗯着搭話,三兩步走上前來抽走李清潭手上的卷宗,“我還想找他們打聽一下這呂老爺子是不是…”
“這李女俠和呂少俠常居宗門,和呂老爺子也不算熟悉,問了大概也沒用,”李清潭伸手又把那未看完的卷宗拿回來,“況且或許答案就在這裡面呢?”
“這裡面?”甯言希皺緊了眉頭更覺莫名奇妙。
說到為什麼兩人會坐在這裡翻閱卷宗,更是有些離奇。兩人進了官府便被門衛引着進了一個小屋,原來這等富庶之地大事小事實在太多,便專門騰出一個屋子來放置各類并未解決的事件。
甯言希翻了半天,很絕望地發現這裡面一半是魔頭懸賞,另一半則是各類久未解決的喪命懸案,大概小偷小摸并未被錄入其中或是早被解決了。
李清潭翻到某一頁倒像是來了興緻,杵了杵身邊人。甯言希心覺不妙,低頭細看,原來是一樁少女失蹤案。三十年前初次發生,持續十年以後那犯人卻突然銷聲匿迹,再也沒有進展,便成了一樁懸案。
“所以說,李神探,你看出門道來了嗎?”
李清潭扭頭看那高馬尾紫衣少年正百無聊賴地托着腮很是不滿地看着他,隻是漫不經心地啊了一聲,把卷宗往前翻了翻。甯言希順着身邊人手指的地方看過去,隻見上面記載着一位二十四年前失蹤的三歲女孩,名為李望舒。
眼看着暮色将近,官府也要關門送客,兩人這才将将把案件相關卷宗翻了個遍。這邊甯言希喪氣得很,卷宗快速翻了幾本卻什麼也沒發現,根本不知從何查起。又見身側那人形貌端正素雅,晚風徐徐吹過來,發帶飛揚衣袂飄飄,正老神在在地眯着那雙狐狸眼狀似欣賞晚霞。甯言希不由暗暗心道自己在師門也算是個遍覽群書的人物,卻看不出一絲端倪,反倒這李清潭像是已經抓到肇事之人一般,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那李望舒是誰啊?”
“某種意義上的受害者吧。”
“什麼?”甯言希沒聽懂,拉着那人的手臂要對方把話說清楚。
“不過是在下的一點猜測,并未得到證實啊。”
李清潭見那少俠皺起眉頭放下了他的手臂,餘光又見那人落後半步悄悄瞪了他一眼,心裡隻覺好笑。兩個人走着走着見着幾步之外有一個馄饨鋪子,李清潭便輕笑着拉人往裡走,”甯少俠,總是生氣對身體不好,在下請你吃個馄饨可好?”
“你哪裡來的錢啊?”甯言希瞪圓眼睛很是不解。
“那甯少俠可是小看我了,遇到你之前我不是也要生活嗎?還是有點積蓄的。”
“好啊你,還藏私房錢!”
甯言希話一出口便覺不妙,店内本還聊着天吃着馄饨的人頓時安靜了,還有幾人偷偷打量兩個人。李清潭倒是笑得親和,向那些看過來的人禮貌點頭,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反觀甯言希已經滿臉通紅,暗惱自己看多了二師兄寫的話本,總脫口而出些不着邊際的話,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可不能污了李清潭的清白。
“我…我是說,你竟然不跟我說,太過分了…”
甯言希越說聲音越小,也不知那些人是否聽見了這聲微弱的澄清,好在李清潭已經拉着他找了個座位坐下了,還順便招呼老闆來兩碗馄饨。
“是是是,确實太過分了,”李清潭彎了彎嘴角,很是讨好地托着衣袖拿起杯子給人倒了杯茶,“在下隻想着留點錢财應急,後來發現甯少俠太有本事了,想來也是用不到了。”
“你少來。”甯言希瞥了這人一眼猛地灌下一口茶,心知這人說話不怎麼走心,總是在哄他開心,每每聽到這般話語卻還是會不由得心裡有些莫名地甜蜜,想來自己或許是很希望得到這位知己兼搭檔的認可的。
兩人沉默片刻,馄饨便端上來了,隻見李清潭變戲法似的從衣袖裡摸出幾文錢交到老闆手裡,甯言希瞪大了眼睛,卻隻是暗暗打算晚上等這人睡過去得偷偷看看這人是把銀錢藏哪裡了。
李清潭見狀隻是把衣袖甩到一側,似笑非笑地低頭舀起一隻馄饨,看不出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