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少俠，這也要怪我啊，”李清潭先是欣賞了一會兒有怒卻無處言說的神色，又緊接着貼到耳邊哄道，“那呂少俠說，‘要不是呂老爺子壽辰根本不會讓他下山’時，聰明人便應該察覺到啊。”

甯言希冷笑一聲，要那知己兼搭檔附耳過來，“在下連墨都磨不好，也确實蠢笨得很，配不上能謀善斷的李公子。”

李清潭眨了眨眼壓住笑意，心知這人小孩子脾氣過一會兒就忘，卻也不忍心讓人生上半日悶氣，剛想貼身去哄，卻聽呂雲卿咳嗽幾聲，話語悲涼。

“我與父親親緣淡薄，雖說有些大逆不道，但他走了我卻并不覺得如何。”呂雲卿很是急促地喘了口氣，聲音顫抖，“可李師姐卻無辜至極，還請二位能還她一個公道。”

“那是自然，”甯言希連忙道，“就是不知呂少俠有沒有什麼頭緒。”

“比如說昨日那火災是怎麼發生的，還有李女俠有沒有什麼仇家？”向日心忽然發問，又反應過來那呂雲卿不認識自己，再次自報家門。

“李師姐表面嚴格實則心軟，我們同道了兩個月，并未結什麼江湖仇怨。我二人走得近也是因為是同鄉，卻并未聽她說過自己家裡的事，”呂雲卿托着下巴細細回憶起來，“至于昨日，父親當時在二樓聽曲，我不願與他一起，便到頂樓露台與祖父賞月。等發現火燒起來時，我本想帶着祖父往下逃，卻不知為何暈了過去。”

“那當時你見到李女俠了嗎？”

“昨天用晚膳後便沒見過了，所以聽說是李師姐帶祖父逃出來的，讓我有點困惑。”

甯言希聽着卻覺得疑點越發多起來，李顧影身上似乎有着很多謎團。昨日為何突然出現在這木樓裡，假使看到了縱火者為何不揭發，又怎會被那身無功法的凡人所害？

“那能否讓我們知道，二位昨日與我們分開後都做了些什麼呢？”李清潭循循善誘。

“我二人當時直接去見了祖父，送了禮物還一起用了午膳。下午我與祖父在堂裡隻是閑聊，李師姐說想去逛一逛園子，晚膳前才過來。”

“等于說李女俠也有可能是昨天下午遇到了什麼人…”

“那呂少俠能否說一下别人，比如說你祖父，你父親，又比如…你父親新添的妾室。”

“祖父倒沒什麼，至于父親就一直與那李夫人…一道。她琵琶彈得好，曲子也唱得好，”呂雲卿似是有些低落，“母親病逝前總與父親去樂閣聽曲，那時她很欣賞李夫人與小李夫人，還總邀請她們來府裡表演。想來父親那時就有了心思，母親剛走便納了妾。”

四個人沉默了片刻，甯言希忙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兇手，要是想起什麼記得與我們說。”

說着甯言希又左右看看，這邊向日心還是那樣沉默不語，也沒回應他，那邊李清潭見他看過來倒是挑眉一笑，露出一副勾引人的狐狸精神色。甯言希隻覺心髒猛地跳了下，很是狼狽地轉過頭去與呂雲卿告辭。

“怎麼？甯少俠還生氣呢？”

草草用過晚膳回到房間後，那狐狸精便很是大膽地從背後貼上在書桌前搗鼓着什麼的少俠。甯言希隻覺一陣熟悉的清香略過鼻梢，那人剛剛洗過又擦幹的頭發拂過臉頰，幾滴水珠順着發絲滴答到紙張上。緊靠在後背上的身軀溫暖但有些堅硬，甯言希迷迷糊糊地想，有一點水蒸氣的味道。

“在下也并非想看甯少俠笑話，”狐狸精此時倒是誠懇起來，“隻是喜歡有點傻的言希。”

“嗯？”甯言希本來已經把自己哄好，聽聞此言火氣又竄上來點兒，“李清潭，你這是在說我傻？”

“不傻嗎？”李清潭坐回床邊，漫不經心地用木梳梳着自己柔順的長發，神情狡黠，“你那紙上的人物關系倒是有趣，為何猜測呂少俠對李女俠有情？我看這兩人清白得很。”

甯言希聞言連忙傾身擋住那紙，“你怎麼能偷看呢？這也隻是猜測罷了。”

李清潭覺得好笑，語氣卻有些莫名，“假如呂少俠真的傾心于李女俠，聽聞李女俠被害絕不是那種反應。”

“那應該是什麼反應？”

李清潭看那少俠眼裡蓄滿好奇，回過身來很是困惑地讨教，隻得有些勉強地擠出一點笑意，“或許會很絕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