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甯言希很是頭痛,心道李清潭發現自己消失了肯定很着急,他自己一個人如果對上了那魔頭,以自己現在的處境,即使他把那木鳥的尾巴扯下來,自己都不一定能迅速趕到。
唉,甯言希在心裡默默歎氣,他這時更是處境危險難以自保,兩手被緊緊縛在了背後,眼睛也被黑布蒙上了,腳上倒沒綁住。隻是他卻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隻知道這地方似乎離水很近,自己正坐在一片泥湯裡,并且這水似乎越積越多,片刻間已經沒過手掌了。
事情發生時他正整理着自己的背囊,卻見李清潭一反常态地沒有将那紅玉發簪随身攜帶,那簪子把背囊弄得突出來了一塊,格外顯眼。那時他想隻是看一眼應該無礙吧,便伸手把那發簪輕巧地從背囊縫隙裡取出,果見這發簪形狀漂亮,勢如流雲,尾部紅玉更是點睛之筆。沒想到看着看着他卻莫名眩暈起來,想呼救卻被那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人捂住了嘴巴,情急之下甯言希舉起發簪紮進了那人肩頸處,那人強忍着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緊接着他便感覺渾身無力,很輕易地被扛到了肩頭,很快完全失去了意識。那發簪似乎是随着自己的動作落回了背囊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掙紮着站起身來,狼狽地依靠在那牆體上,卻摸到一些濕潤的土壤,随着他的動作撲簌簌往下掉。
莫不是個山洞?甯言希猜測着,把臉在牆體旁邊蹭來蹭去,試圖把那蒙眼的黑布弄下來,從而觀察一下周邊環境,卻并未成功。
這下是沒了什麼法子,便隻能小心地靠着牆體挪動,這腳下的水越積越多,誰來了都知道得去找那湧進水流的縫隙,這樣才能逃出生天。如此他便一邊移動一邊側耳傾聽,祈禱着能發現些許端倪,卻隻是盡力走到了水流聲最清晰的牆體附近,便沒了法子。
這時水已沒過小腿了,甯言希再也難以維持那淡定表現,心髒簡直要跳出胸膛,絕望地坐回泥水裡,那水正好淹到了脖頸處。
也不知我要是沒了,李清潭會不會再與其他人立一個一生一世的誓言,甯言希慘然一笑,心情微妙。李清潭這樣一個脆弱的凡人卻身負才智,想來會找到一個比自己更可靠的俠客,我大人有大量是不會計較的,畢竟連情人都會分離,我與他又能算什麼情深義重的關系呢?
水已經沒到下颚了,甯言希卻一動不動,像是與誰覺着勁一般。那死淩霄說得或許是對的,我那樣輕易地與人許諾,等老了便置一間房子永遠在一起,是有些天真了,竟沒問過李清潭是否願意。
他有些自暴自棄地想了半晌,那水都快沒到鼻子了,他卻突然有了點靈感,猛地吸了口氣,一頭紮了進去,晃動起腦袋來。等再度浮上水面,取而代之果然是那雙眼尾微微下垂的圓鈍大眼睛。
甯言希很是欣喜地從那水裡爬起來,卻失望地發現這洞裡黑漆漆,蒙不蒙眼睛都一樣。他卻不願放棄,又靠着牆體尋摸起來,想着有沒有什麼銳利東西能将自己的雙手解放出來,找了半晌卻毫無希望。
本還有些鼓舞的心便漸漸冷了下來,他便又不受控制地去想那溫潤眉眼,那狐狸眼微眯起來時太讨他的喜歡。
也不知到下面還能不能遇到這樣的人了,甯言希有些悲觀,強忍着腰部以下都浸入水中的不适感,又在心裡反駁自己,李清潭還是不要下來的好,不然自己會很傷心。
他就這樣想東想西,行動上并未放棄,很是艱難地去找那往裡灌水的破口,倒還真的讓他找到了。那小縫隙似乎已經比之前大很多了,水流流速也快得很,刹那間已經淹到脖子了。
不若直接把這破口踹得大些,甯言希想着,這樣自己便能遊出去,擺在面前的就隻有這一條路了,便隻能這樣賭一把。
說幹就幹,他這便聚起力氣運轉内功,這才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内力并沒有被完全封住,雖說掙不開繩子,卻足夠他浮到水面将那破口一腳踹開。
水已經快沒過頭頂了,蓄力一擊過後卻見那牆體猛地崩潰,水流瞬間填滿了整個洞穴,甯言希始料未及隻得被水流裹挾着難以動作,恍恍惚惚不知被帶着飄到了哪裡,窒息感緩緩充斥整個身體。有些不合時宜地,他腦海中卻閃過一副畫面,仿佛幻影。
“你我自然是一對尋常夫夫,”甯言希有些不解地低下頭來,那人很是親昵地把臉埋在自己膝間,他便隻能去看那人松松簪在頭頂的蓮花樣式的木簪,和那身正拖在地上的素白衣袍,“我們一直都生活在這裡,你應喚我一聲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