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牆不算高。”尚淩霄确認過周圍沒有百姓經過,才跟在李清潭身後閑庭信步般走到了牆下。已是醜時,萬籁俱靜,陰風獵獵,宛如鬼域。
“你是與我一道用輕功,還是從側邊走上去?”尚淩霄去看那背影,心知這等直白試探無法打探出什麼有效信息。果見那人衣袂紛飛,及腰長發随着這陣邪風飛舞,隻側過頭露出個挺翹鼻梁,淡淡道,“師兄說笑,在下一介凡人,自然隻能用雙腳走上去。”
尚淩霄無意拆穿,隻運起内功憑空而起,在那平整牆面上踏了幾下便穩穩落在了頂部,卻遠遠望見那李清潭緩緩提起了衣擺,一盞茶的功夫便沿着磚石鋪就的石階走到了自己身邊。
這城牆雖不算高但也足夠觀察出這小鎮的大緻模樣,兩人左等右等不見有人來,便隻得借着月光瞧瞧看看。卻見這青岩鎮屋舍俨然卻略顯陳舊,似是曾經富庶過卻終究沒落了…
“這小鎮西邊臨着山林,北邊又有小河流過,不應如此…”尚淩霄嘟囔着似是困惑,風卻将他的聲音帶到更遠的地方。
“這裡曾經富有過,”一道聲音猛地打破這寂靜氛圍,兩人聞言回身,一黑袍男子不知何時立在與他們十步之遙的地方,這人黑紗覆面,在強風的作用下面孔若隐若現,此時也轉過頭去看那黑黢黢的小鎮,“隻可惜這裡的人們忤逆了主,便隻能落得這樣的下場。”
“主?”尚淩霄皮笑肉不笑,“莫不是那魔頭?”
那人隻冷哼一聲,不作回應,“東西呢?”
“東西在我手上,”李清潭緩緩将那不起眼的令牌從袖口掏出,“不過你要先告訴我們,小希在哪裡。”
“那個高馬尾小子?”那人輕蔑一笑,“你先把那令牌扔過來,我便告訴你。”
“你當我們傻嗎?”尚淩霄急切地往前走了幾步,“這令牌我們并不知道有什麼特殊之處,當然也無所謂給不給你,可你若言而無信,我們豈不是很被動?”
“我不過奉命行事,”那人很是強硬,“想必你們也知道,多少像你們這樣的俠士來到這個小鎮,說是要鏟除魔頭卻就此失蹤,主的力量你們無法想象。”
李清潭不欲激怒這人,手上仍攥着那令牌,眼眸微眯語調輕緩,“這位仁兄,我們對這東西不感興趣,給便給了。可若是小希有什麼三長兩短,小心你那什麼主就此不複存在。”
那人聞言甚至笑出了聲,似是并不把李清潭放在眼裡,“你個凡人口氣倒是很大,怕不是我這一掌便能叫你魂飛魄散…好吧,再拖一拖你那同伴可就要沒命了,我倒是不介意與你們在這高牆上多聊一聊。”
尚淩霄聞言有些沉默地回望李清潭,卻見李清潭面色鐵青,不知盤算了些什麼,隻是很突然地扔出那令牌,正好掉入那人懷裡。
那人反複摩挲着黑玉表面,卻見黑紗下隐隐透出一道弧度,略顯嘲諷,“謝了,明日我便将那小子的遺體送歸二位。”
尚淩霄霎那間渾身發冷,頭痛欲裂,抽出身後佩刀便沖将上來,與那人對了一招。卻覺出這人武功不知何等路數,竟徒手将大刀擋到一旁,隻得退回原地再次蓄起内力。
“你二人就算一起上也沒有用,”那人嘲諷一笑,并沒有要抽身而去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便發發善心将你們一同送去地府與那小子作伴。”
說罷便抽出袖中軟劍注入内力,又與那大刀對了一次,卻見四周圍磚石松動揚起一陣沙土。李清潭并未受兩人内力沖擊的影響,仍直直立在原地,隻黑冷着面龐,不複溫潤柔和模樣。
尚淩霄應付的吃力,偷偷從袖中掏出符紙,嘴上低聲念了什麼那符紙便幻化成了一隻弓起背來蓄勢待發的老虎,撲上前來與那黑衣人撕咬起來。尚淩霄這才喘勻一口氣,運起内力來灌注刀身,見那人無暇對付那紙老虎,正被咬住胳膊慘叫起來,便想着一擊制敵,臨了卻猶豫起來。
若小希還沒有被那魔頭迫害,說不定能從這人嘴裡問出點什麼…若小希…
尚淩霄不敢再往下想,隻想着留個活口,用定身術把這人定住,再用手段逼問,萬一…
正待跳上前去壓制這人時,眼前景象猛地天旋地轉起來,他拼盡全力想要對抗這份緻命的疲憊感,卻隻能很狼狽地栽倒在地。閉上眼前的最後一秒,隻發覺一個白色身影離自己很近很近。
“一個蒙面大俠救了你們?”甯言希正聽得心跳加速,不由攥緊了那人濺上暗黑血漬的袖口,卻沒料到在一連串令人膽戰心驚的描述之後,居然是這麼草率的收尾。
“是啊,”卻見李清潭旁若無人地緊緊握住甯言希的手腕,眼眸裡溢滿後怕,一夜的奔波讓他面色憔悴、發絲淩亂,看不出平日裡的整潔俊美模樣,“甯少俠總說要保護在下,卻自己被壞人抓走了,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