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藏書閣瞧見那陣法,與山河倒懸所需陣法極為相似,隻那中心本是一個十字,卻改為了一個點。”
“那會有什麼不同的效用嗎?”甯言希追問道,“莫不是能讓那魔頭被邪氣反噬?”
“理論上确是如此,卻不知能否實現。”
三個人有些突兀地沉寂下來,似是各懷心事。那浮在半空中的火光難以為繼,于是映得四周圍忽明忽暗好不詭異,三人也置若罔聞。又走了一段路後,尚淩霄那雙桃花眼隻一眨,很是自然地甩了下衣袖,那火光便倏忽落下去,無影無蹤。
甯言希被包裹周身的暗色吓得抖了抖,緊接着迅速拉着身邊人靠在石壁上,感受着身邊人那平穩的心跳,在一片寂靜中還有功夫想這李清潭不似凡人,倒比有些修道之士膽子更大些。
下一刻那氣息撲在了他的耳廓上,甯言希感受到有人湊近自己,很是可憐地用氣聲道,“甯少俠,我好怕啊。”
甯言希心道果然如此,便很是貼心地将五根手指塞進那人的指縫中,擺出一副可靠模樣,“有我在,定能…”
話還未說完就聽另一邊傳來咔哒一聲,緊接着是石壁在挪動的聲音,前方便出現了一道光亮,甯言希不由得攥緊了身邊人的手,略帶忐忑地去尋那機關所在之處。
卻聽兩聲利刃破空而來的聲音,甯言希心下一驚,舉劍擋過一下,還沒等反應過來卻被一股大力攬着側身一躲,耳邊便傳來有人吃痛的聲音,轉頭一瞧是一縷血色,原是那短刃劃破了李清潭的指尖,鮮血便順勢落在了衣袖上,格外刺眼。
“李清潭,你…”甯言希刹那間瞳孔震動驚懼萬分,卻盡力不顯出慌張無措,隻連忙扶着人躲進暗處,抖着手拔下插在石壁上的短刃仔細檢查,卻聽一陣刀劍相碰的清脆之聲,一扭頭尚淩霄已步履輕快地迎上前去與人纏鬥起來。
這邊甯言希則掃了眼那短刃,剛要将手撫上去試一試上面是否塗了什麼毒物,卻猛地被人攥住握着刀柄那隻手的手腕。甯言希本就心神不安,被這人一吓,那短刃便無聲地落在了地上。
“不過是小傷口,不必如此緊張,”李清潭一副輕松神情,似是并不如何在意,安撫地拍了拍身前人的肩膀,“等甯少俠把那魔頭制服,這點小傷都看不見了。”
甯言希将信将疑地抓起那人的手左看右看,那傷口也确實不似沾了毒物的模樣,卻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什麼違和之處。不遠處的聲響越發激烈,甯言希見眼前人笑眯眯地望着他,便放下心來,将手搭在腰間劍柄上,匆忙叮囑道,“你便在此處等我們,發生什麼都不要過去,可不要仗着聰明便直愣愣的湊到那魔頭跟前去,你…”
卻聽李清潭溫溫歎了口氣,擡起手來意味不明地摸了摸少俠高高束起的馬尾,輕聲道,“我便在此處等你。”
語畢甯言希便回身向那光亮奔去,不期然眼前一亮,卻見這處似是個修行的好地方,四周圍石壁環繞,形成了一處隐蔽的空間,隻上方開了個四四方方的口,能窺見一片天空。
尚淩霄向來術法優等刀法次之,萬不得已才與人械鬥,卻不知為何此時持着自己那把名為追風的刀與那人對招。
甯言希心下困惑,迅速從腰間抓了一把符咒,又猛地運起輕功到那人身前拔劍接了一招,一擡頭卻對上一雙眼睛,那雙眼睛不含一絲情緒,仿佛隻是瞧一眼便會被拖進那一潭沉靜池水中,再無回轉的餘地。
他被這莫名聯想吓了一跳,那散發着不詳氣息的長劍轉眼間已經到眼前了,才彎下腰去将将躲開,又将那劍往上一挑,趁着那人接招的間隙将内力灌注劍身,以試探面前之人究竟功力如何,卻出乎意料地發現自己的内力一觸及那人便宛如石子跌下懸崖,探不清深淺。
甯言希遲疑之下又躲開幾招跳回了站在一側趁機修整的尚淩霄身邊,剛要将符咒塞到人手裡,卻見尚淩霄很是罕見地顯出一絲疲态,隻憂心忡忡地搖了搖頭,并不接過那符咒。
那魔頭見兩人停下,便手上提劍,晃晃悠悠地向着兩人所在之處走了幾步,甯言希這才發現這人面容清俊不似魔物,卻周身氣場可怖,粗略一瞧也就三十五六的模樣,着一身款式略顯過時的黑色長衫,并不如何出衆卻隻一眼便叫人恐懼萬分。
“你…”甯言希咽了口唾沫,又鼓起勇氣接着道,“你便是那禍害此地鄉親的魔頭?”
那人聽聞此言不怒不悲,隻輕飄飄地哦了一聲,“我便是那魔頭,又如何呢?”
甯言希眉頭緊皺,握緊佩劍憤憤道,“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你也該為你的罪行付出代價。”
那魔頭又哦了一聲,終于顯露出一絲情緒上的波動來,甯言希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緒,那人已經提劍飛身上來。
劍刃相交的那一刻,甯言希頸側似是落了水滴,卻聽那人喃喃道,“少俠可知我這魔頭究竟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