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火光遍布整個京城。
整個京城的百姓都沒能安睡,門前的水缸一滴水不剩,軍巡鋪的軍士背着各種器材行走于坊間,徹夜未休。
直至将将天明,京城的火才算滅了。
四處都是灰黑色的土木灰塵,門前的殘骸外伫立着滿目茫然的百姓,看着自己的家園久久不能回神。
他們不明白,怎麼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
而内城也是同樣的慌亂。
昨夜的大火并沒有放過這些皇朝内最尊貴的人們,甚至比起外城,他們才是損失最嚴重的一批人。
急着救他們的古董珍寶,救滿屋的藏書,也要救那些不見人的秘密。
但毫無疑問,無論内城外城,他們都對放火的人深惡痛絕。
在這種情況下,戶部尚書他們一夥人沒有被波及的建築就格外顯眼。
聰明的自己放火燒自己,不聰明的,就比如飄了的戶部尚書,在酣然入眠中度過無驚無險的一晚。
一時間,本來已經快消停的流言更加瘋狂地在整個皇城散布。
他們說,宮裡的那位不詳。
他們說,之前的那些腳印是妖邪在提前踩點。
比起之前暗指戶部尚書高大人的謠言,這一次他們的目的更明确,直指高貴妃。
此刻的外城,人們暫且停下腳步休息片刻。
世子的别院也沒有在這場災難中幸免于難。不過由于院子裡的下人機警,這裡還是保留下不少完好的建築可以供他們休息。
晉王世子今日難得有空,陪着林筱在這廢墟中悠哉品茗。
也不失為一種别有風味的獨特體驗。
四下都是知根知底的心腹,世子也沒有和林筱比拼耐心的打算,開門見山:“你這次膽子很大啊。”
“我什麼也沒做。”林筱說得那叫理直氣壯,聲音在面具之下通過金屬傳播,更多了幾分冷硬的堅定。
世子凝神望向她,林筱的眼神不躲不閃,回視她。
過了一會,他收回視線:“不是你,就不是吧。”
“但和我有關。”林筱就像是誠心與世子過不去般,眼睜睜看着他含了一口茶才繼續說出這下一句。
幸虧他留了心眼,這才不至于丢人地嗆咳。不過,也沒好到哪去。
“你不是說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林筱重複了一遍,“但和我有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算是明白了,如果不直接問她,他們就會在這個問題上不斷地繞圈子,無藥可解。
“盯上他們的不止我們。”面具遮掩了林筱的表情,就算是盡在咫尺的世子也看不出她臉上的幸災樂禍。
那一晚,幸存的玩家可不止她一個人。
來到這一局遊戲的,新人隻有她一個人。其他人雖然遊戲經驗沒有探花郎他們豐富,但也有各自的奇遇。
就比如這個存活下來的人。
他之前在一個末日世界中意外獲得一個稻草人,而那個稻草人具有替身的功能,可以說是珍貴道具。
他也沒想到,剛獲得道具的第一局遊戲就被玩家自己人暗算,還失去了完成基礎任務的機會。
他是個說書先生,總要抛頭露面,一旦出現就必然會被他們倆人發現,最終還是免不了一死。
既然怎麼做都是死,那死之前怎麼也要把自己的仇人拖下水。
在林筱養傷的這段時間,他也沒有閑着。既然探花郎他們可以勾結妖類,他也可以。
這場火,就是他和他投奔的那隻妖合作的成果。當然,林筱隻不過是在一次偶然的相遇中認識他,告訴了他一些真相而已。
畢竟對于他們那些人,殺身不如誅心。親眼目睹自己籌謀已久的事業一點點崩盤,會比殺了他們還要痛快。
隻不過林筱也沒想到,那個玩家做起事來會那麼幹脆狠絕。
世子算是接受了林筱的說法:”可是這一燒,差點就讓朝廷空了。“
林筱頓了一下:“要不我讓他去道個歉?”
即使世子早已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不服禮法的非常人,但聽到這句回答依舊有種耳目一新的稀奇感:“道個歉就什麼都能解決?”
“不夠嗎?”林筱點了點頭,“的确不太夠,那再鞠個躬總行了。”
世子時常有種跟不上她的思維的古怪感覺,但又不知道如何加入,隻能再次把疑惑壓在心底:“你也不用擔心,這件事上面會解決的。”
上面,他們的上面現在可就隻剩下皇帝一個人了。
所以這個意思是——“他早就想殺了他們?”
是嫌每天看着一群老頭礙眼,想換批新人嗎?
“世家之疾,根深蒂固。”世子說起這件事時臉色也陰沉下來,想來也是對這些時時刻刻制約着皇權的世家有所不滿,“真能一把火一了百了,你倒是立了大功。”
看來這皇帝對這些下屬也不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