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的更深層？”白霧，還有更深層的地方？

“我沒去過，所以我也不清楚怎麼進去。”她又拿出一根女士煙點燃，焦苦的氣味再次融入混濁的空氣中，“但如果你能成為清潔工，那你就有機會知道。”

“畢竟，他們偶爾也會清理白霧。”

林筱沉默了一會，沒有說出她現在就是一個臨時清潔工：“謝謝。”

“不用謝，”回報林筱的，自然又是一個完美的煙圈，“如果白霧消失了，對你我都有好處。我也是為自己謀利益而已。”

她看着好像陷入沉思的林筱，輕慢地跺了跺腳：“今晚我們早點休息，讓我們的小救世主養足精神好去拯救世界。”

林筱自然聽出她話語中的戲谑，但林筱還是承了這個情，将自己包裹好闆正地躺平在床上。

等待天明。

但是第二天喚醒林筱的，不是她的生物鐘，也不是她的鬧鐘，而是一條來自手機的短信。

“桑榆路395号26樓，轉正面試。”

沒有署名的陌生号碼，甚至沒有任何說明，乍一眼望去就和詐騙短信一樣，隻配待在垃圾箱内。

紋着白虎的女人無比自然地從她手中拿過手機，看了眼那條奇怪短信，挑了挑眉：“看不出來你已經得到了清潔部門的認可了啊。”

“這就是清潔部門的短信通知？”林筱語氣中的嫌棄毫不掩飾。如果不是對方說，誰信這是來自有關部門的短信。

這個反應也逗笑了女人，被吵醒的脾氣總算消去了些。她看着準備起身的林筱，懶散地躺回床上：“你當他們是什麼正經單位？連你都沒放過，大概是他們缺人，饑不擇食了。”

她們這邊的動靜也吵醒了其它人，隻不過礙于白虎女人的威嚴才沒人謾罵出聲。

“多謝提醒。”忽略那些措辭，林筱想，她大概是在提醒她這個部門比她想象的還要危險，“再見。”

女人被噎了一下，看着林筱離開房間，無聲地歎息一聲。房間内隐約發出細微的聲響，又很快恢複沉寂中。窗簾被遮掩厚實，房間内再次陷入黑暗。

在這個世界，誰不是白霧的受害者呢？她們也都厭惡白霧，厭惡着對生活還抱有希望的人。

太刺眼。

另一頭的林筱已經離開交通工具。她沒有錢購置其他服飾，簡單清理修改了一下破破爛爛的衣服就趕來面試。

可偏偏這棟建築裡工作的人個個穿着精緻優雅的時裝，邁着不緊不慢的腳步詫異地看着這個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女子。

但林筱沒有因為這些異樣的目光而感到羞恥。她淡定地走進電梯，恍然不覺電梯内的其他人猶如躲避瘟疫般在她的附近空出大片的空間，來到了26樓。

26樓的環境如果要描述，大概就是打工人理想的工作環境。就算是林筱也得承認，這比她自己的公司設計還要合理。

一整層樓都屬于一家公司，但現在公司内部還沒有人，就連打掃的阿姨也沒出現。

林筱看了眼手機，沒有标明時間。

她坐在電梯旁的長凳上，等待負責面試的人事出現。如果這也是面試的套路之一，林筱不得不承認，這個部門的确不入流。

電梯上上下下，但始終沒有人在26樓停留。

林筱再次看了眼手機，按下心中的不耐煩繼續等待。她相信那位紋着白虎的女人，但已經對這個所謂的清潔部門充滿質疑。

可最終林筱也沒等到來自清潔部門的人，反而是白霧率先到來。

鋪地蓋地的白霧從遠處緩緩而來，澄亮的窗戶逐漸朦胧，留下模糊不清的世界。

這一層樓隻有她一個人，空曠陌生的環境和逐漸逼近的危險，所有的一切都隻能由她自己一人承受。林筱伸出手，看着白霧絲絲縷縷地隔着玻璃貼近她，留下一個人形的印記。

十幾分鐘後，白霧留戀不舍地離開，隻剩下玻璃上一個帶着溫度的手印。

隔絕白霧的，是來自玻璃内面的塗層，而不是她最初以為的玻璃本身。那垃圾車内部，應該也有這個塗層的使用。

林筱再次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果然，一直沒有動靜的屏幕上出現了一條信息提醒。

“恭喜你通過清潔部的面試，成為正式職工中的一員。請于今晚六點準時來到同一位置完成入職儀式，如未準時出現則視為放棄名額，後續永不錄用。”

她猜對了，這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