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在後頸上的手掌,微微朝着自己的方向,施了幾分力。
錢文嫣莫名踮起了腳尖,緊緊攥着程生蕤的衣襟,感受着他們的氣息,雜糅在一起,親密得有些過分。
在如墨般的瞳色下,錢文嫣的心怦怦亂跳,不受控制的,瘋狂沖撞着她的胸口。錢文嫣慌不擇路的,抱住了程生蕤的頸脖,埋頭藏在了他的頸窩處。
“你,怎麼了?”
我想成婚了。
再沒有什麼世俗禮法,可以成為阻擋你我之間的帷幔。
讓你我,完全屬于你與我。
程生蕤撫摸着錢文嫣的後腦勺,克制地松了松攬在她腰間的手臂。心裡的欲念,快要把他的理智烤幹,但他仍然發出了一聲低笑,嗓音輕慢地說。
“你随我,學些防身之法。往後若要打架,便不許輸,也不能讓人再傷你半分。”
“啊!”
錢文嫣咽了咽口水,懷疑地瞪大了眼睛。
程家小兄,不懲戒她打架鬧事,反而要教她如何揍人?
程生蕤的不拘小節,從細小處,甚至在允許她爬樹上,都盡顯出來了。然而,爬樹這些瑣碎的小事,和打架鬥毆比起,實在不值一提。
尋常人家,也是如此嗎?教養家中的女娘子,如何百戰百勝,打遍天下無敵手?
錢文嫣有些不認同,甚至暗暗想着,他們若有小女娘,可不能讓他來管教的!
“怎麼癡癡傻傻的,是被打壞了?”
程生蕤無奈地揉了揉錢文嫣的腦袋,捏着她的下巴,端詳了幾眼。
錢文嫣心不在焉地咬了咬下唇,直到溫熱的鼻息灑在面上,惹得她微微發癢。她撓了撓臉頰,觸及到一雙專注的眸子,感到氣氛似乎再次暧昧了起來。她連忙垂着眼簾,不敢直視程生蕤的眼睛,小小聲說道。
“打架不好的……”
程生蕤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拉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走向地爐。圍坐在爐火旁,他倒了一碗溫熱的羹湯,遞與錢文嫣。
“既然你這麼認為,為何還要與人動手?”
提起這茬,錢文嫣就心氣不順,氣憤地咬着銀牙,與程生蕤哭訴道。
“在去荷塘的路上,不是有一片荒地嗎?裡頭長了些水仙,我想着取回來莳養。好不容易挖來兩株,正想歸家的,沒想到卻遇上了一位女悍匪。”
“女悍匪,她想做什麼?”程生蕤蹙起了眉頭。揚州城内,州府官衙治理有方,連偷竊之事都少,更别提悍匪賊人,更是聞所未聞。
莫非是西北的饑民?
匪徒四竄,這水開巷不知有無危險。他不在家時,小娘子要如何安置呢?在轉瞬之間,程生蕤思考了很多,心頭還閃現出搬遷的念頭。
錢文嫣提起姜芙,氣得不行,攥着拳頭,怒聲說:“她非說這片荒地是她的,我偷了她的花,要我破錢消災,否則便要把我移送官府。”
程生蕤默了默,聲音低沉地問了一句,“……于是?”
“我原是想大事化了的呀,提出可把韓娘子送的蓮藕與她,偏她卻不依不饒,還想搶我們的玉佩。”
錢文嫣越說越難過,深吸了幾口氣,又從懷中取出白玉,低頭看着。好在玉佩被她緊緊護在懷裡,沒有破損,唯有,這紅繩卻斷了。
程生蕤揉了揉錢文嫣的後頸,握住她手中的白玉,沉思了一下,把自己頸間的玉佩取下,挂在了錢文嫣的脖上。
兩枚流雲百福镂空和田白玉,看似沒有區别,細看之下,流雲的位置卻是不同的。不過,這都不打緊,他們本就不分你我,何況一枚玉佩。
錢文嫣看着懸在胸前的白玉,眼裡露出了歡喜之意。
程生蕤捏了捏她的手,輕聲說:“你戴我的,至于這枚……”
“我會結繩的,我,結好紅繩,再給你。”
“好,聽你的。”程生蕤随口應下。
錢文嫣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着白玉,心中惦念起明日要去尋來好看的紅繩,把玉佩重新穿好。高興之餘,她又有些苦惱,叮囑着程生蕤。
“這裡有悍匪出沒,你在外走動,切記要注意安全呀。”
程生蕤抿了抿唇,望着錢文嫣,欲言又止。
錢文嫣接收到他的目光,歪着頭,不解地問。
“怎麼了?”
“荷塘前面的那片地,主人姓姜。”
錢文嫣詫異地說道:“九娘說了,那是無主的荒地呀?”
“原也可以說是無主的。姜家僅有孤女一人,早幾年嫁去光州,賣了祖宅,便不準備回來的。不過,聽聞近日與夫君和離,已重回揚州。”
程生蕤是偶然間,聽夥計們提起過,也沒放在心上過,沒曾想來,小娘子居然與其碰了面,還有了這番誤解。
錢文嫣雙手一抖,連聲音都拔高了些,不敢置信地顫聲道。
“女悍匪,是那片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