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與陳恕胡鬧的遲了些,姜貞今日起身時,床的另一側已經涼透了,紅杏進來說陳恕已經走了有小半個時辰。
姜貞揉了揉酸痛的腰,暗道平日也不見陳恕做什麼體力活,從外表看白白淨淨一個書生,怎的力氣這樣大?
起床用完早飯,姜貞今日還有正事要做。
搬來桐林巷好幾天了,姜貞一直忙着生意,宅子裡還有好些東西沒有置辦,陳恕前幾日趁着空閑時去定制了家具,但是家裡伺候的下人還不夠。
家裡其實隻有姜貞和陳恕兩人,用不着太多伺候的人,不過姜貞還需要兩個小丫鬟,如今墨竹也要跟着陳恕出門,平常伺候他的小厮也要再買一個。
姜貞買下人從來不簽訂死契,特别是見到牙人帶來的人當中有幾個才七八歲的小女孩,心中更是不忍。
“夫人有所不知,這些小女娃養在家裡面還會消耗糧食,聽說您簽的是活契,他們的爹娘可願意了。”牙人奉承的道。
姜貞聽了這話心裡卻有些不舒服,這幾個女孩頭發稀疏,瘦骨伶仃,跪在地上給她行禮都打晃,家裡怕是根本沒給飯吃。
她猜到為什麼這些女孩的家裡都想簽活契,十五六歲之前可以在貴人家裡幹活,給家裡賺錢。到了成親的年紀,我可以放了契,回去嫁人。這樣就可以多掙一筆錢。
姜貞臉色冷下來,先挑了兩個十四歲的女孩子和一個十二歲四肢健壯的男孩兒,至于剩下的這幾個小女孩兒她改變了主意。
“這幾個人我可以要,不過我要簽死契。”姜貞平靜地對牙人道。
牙人十分詫異,“這……陳夫人,你先前可說的是活契呀。”。
姜貞故作漫不經心地拍了拍袖子,“先前是說的簽活契,但是這幾個丫頭太小了,我若是将她們養大,到了十五六歲又被家裡接出去嫁人,誰知道會不會在外面傳我家的閑話?”
姜貞揚起下巴道:“我夫君可是做官的,當然要注重名聲了。”
牙人來之前也打探過陳家的消息,知道這家的男主人是新晉的榜眼,所以姜貞說的這話并不是沒有道理。
他還在為難之際,下面站着的幾個小丫頭聽到這位美貌的女主人不想要她們,膽小的已經在抹眼淚了。
正僵持着,一個圓臉小丫頭忽然沖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姜貞下方,牙齒打顫地道:“夫人,夫人……我可以簽死契,求您收下我,我什麼都能做,洗衣服,做飯,養孩子……我都可以的……”。
牙人咬了咬牙,其實他說了謊,這幾個丫頭的家裡并沒有說一定要簽活契,隻求把這幾個賠錢貨給賣出去,是他想成年後把她們賣去窯子,多賺幾筆,但這位夫人是個精明的,不好糊弄過去。
這小女孩同那牙人的話出現了矛盾,姜貞已經看出來牙人在騙自己,哼了一聲道:“罷了,你不想簽就算了,左右我也不差這幾個丫鬟,都是骨頭架子,養不養的活還再說呢。”。
“行行行!”牙人也怕這幾個小丫頭折在自己手裡,隻好點頭。
姜貞買下這幾個小女孩,也沒有讓她們去幹重活,隻負責日常的灑掃和幫廚。
這幾個小女孩也知道姜貞是救了她們,跪下磕了好幾個頭,其中給姜貞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個站出來說話的圓臉小姑娘四丫。
“夫人仁慈,四丫以後一定好好伺候夫人。”
姜貞笑了笑,摸了摸四丫的腦袋,“你這個名不好,這個時節紅藥就要開了,跟着你紅杏姐姐,你就改名叫紅藥吧。”
陳恕回來就發現家中多了幾個人,墨竹知道多了個人伺候自家少爺,見是個四肢健壯,十分憨厚的小少年,立馬有了危機感。
“就叫青松吧。”陳恕淡淡道。
新買來的人隻是負責一些屋外的工作,姜貞和陳恕在屋裡還是不習慣有太多生人在一旁。
用過晚飯,二人手談了一局,陳恕被姜貞古怪的棋路弄得啼笑皆非,連從前跟老太爺下棋都沒有如此謹慎過,他舉着棋子無奈地笑道:“擊左則視右,攻後則瞻前。你這下棋毫無章法,竟讓我也無法破局了。”。
姜貞得意道:“恕哥哥,你就是太講究規矩了,碰上我這種無羁無束的人,就沒有辦法了。”
陳恕搖了搖頭,望着她無聲地笑。
最後依舊是陳恕憑借着多年的功力赢下,不過也并不輕松,堪比在翰林院整理一整天的史料文書。
夜裡二人雲雨一場,相擁而眠。
翌日寅時末刻,陳恕先一步醒來,姜貞還窩在他臂上睡得正香,他看了一眼天色,小心翼翼地挪開手臂,不過姜貞今日覺淺,還是被他吵醒了,迷迷蒙蒙地睜開了眼。
“要走了嗎?”她仰起臉問道。
“嗯。”陳恕坐起身穿衣服,替她掖好被子,“時候還早,你繼續睡,回來給你帶福滿樓的小酥魚。”。
姜貞點點頭,嗔他一眼,“我又不是狸奴。”
陳恕笑了笑,可不是狸奴嗎?剛搬過來就惦記上小酥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