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濃煙的物性,小青不敢睜眼,隻能憑借最後一眼的印象,往前探抓去。
縱使有毒粉掩護,賈道士也無把握站在原地,往左邊躲了躲。
他實際沒什麼法力,全憑一些奇正異寶防身,這些寶貝足夠狠毒,行走江湖幾十載,沒遇到過對手。
更不必說他加重了毒粉的份量,眼前的妖孽明明吸入很多,控制不住原形,豎瞳毒牙蛇鱗盡顯,卻還能壓制住毒粉催發,未喪失理智,可見其修為在他遇到的所有妖怪之上。
“倒酒!”身邊擦過一道淩厲的妖風,賈道士感覺肩膀一涼,接着是火辣辣的刺痛,咬着牙囑咐添柴的徒兒。
火勢猛地竄高,發出噼啪爆響,蛇鱗在高熱中卷邊幹枯。
小青閃退十幾步,隔着火與濃煙,兩名野道士嚣張大笑,竟躍入火中。
賈道士與徒兒身披精制神獸皮,即便是在九味真火,清涼依舊。
他們無所顧忌地往火裡倒毒粉,倒密釀酒。
此時濃煙打着圈旋轉,頭頂上空已具一方蒼穹趨勢,往白府上方緩緩挪移。
小青看那濃煙似被,越來越厚重,幾息的功夫,濃煙好似低了幾寸。
放任其持續積累,勢必會整塊覆蓋白府,裡面的妖不知先是活活燙死,還是口鼻窒息而死。
火舌撩起小青的發絲,瑩瑩青瞳燃燒着。
小青雖是條懶散的蛇妖,但五百年修行從來沒一刻懈怠過。
她飛入火中,蛇鱗卷起邊,她能瞬間長出新鱗片,堅硬更甚。
正好她體内一股子邪火每處發洩。
頃刻間,鱗片燒了一茬又一岔,空氣中多了股幽香,漸漸壓過刺鼻香味。
府外,賈道士與徒兒掩住口鼻,不知情況。
小青更是不知自己蛇鱗燒出的香味,竟奇異地稀釋了黑煙的毒氣。
白府内躁動的妖怪雖然不明顯,但已經動作漸漸平靜下來。
新的蛇鱗源源不絕生長,小青睜大眼睛在火光中搜尋兩人。
兩人藉由火勢保護自己,萬萬沒想這妖怪竟一點不怕,身上沒有任何遮擋,長驅直入。
可離開這火,無異于将性命拱手讓人。
兩人吓得腿肚發軟,身上有什麼法器,皆取出來抵擋。
但心境已潰敗,成了幼兒手中的玩具,小青輕而易舉奪了過來,折成兩半,充當柴火。
最終,火光保護了他們,也困住了他們。
小青領着兩人的衣領飛了出去,将他們的披風剝下來,蓋在火堆之上。
霎時,火勢滅得幹幹淨淨,隻剩下孱弱的黑煙。
小青的披帛早已燒爛,她新變出一條披帛,朝上空一抛。
披帛沒入黑雲之中,在其間交織纏繞,不多時披帛臃腫地遊會小青手中。
沒了濃濃黑煙遮擋,上空重現薄雲依稀,星子慘淡,圓月朦胧之景。
小青将兩件披風的四角打結,灰燼柴火濃霧齊齊裝入其中,鼓鼓囊囊掉在地上,壓出個大坑。
确認不會洩露一絲毒氣後,小青轉身打理兩個野道士。
抓着野道士的發包,提溜起來,小青湊到老家夥的眼睛跟前,“老東西,還得意嗎?”
說完,直起身,手刃削掉道士紮在頭頂的發包。
賈道士的頭皮一涼,兩邊的頭發散開,擡手摸了摸,一點發茬都沒有,如果再近點,能削掉他的頭皮。
他捂着頭,驚聲慘叫。
緊接是徒兒年輕的慘叫聲。
聽着悅耳的天籁,小青心頭的邪火小了點。
“别殺他們!”法海踏出正門,聽見第二聲慘叫,直到看到兩人安然無恙,才發現後背一身冷汗。
“我要……”法海這才看清小青的火燒後的形容,頓時啞巴了。
衣衫褴褛,鱗片蔓延至臉頰,無不卷片焦黑,手倒是長出鱗片,卻沒一處好地方,暗紅深紅傷口深淺不一樣,邊緣是燒出的黑邊。
小青眼前一花,法海突然閃現到她跟前,手腕被抓住。
小青呼吸有一刻凝滞,抓着兩個野道士,退出百米遠,“你要放了他們,不可能!”
賈道士回過神,放下捂住頭皮的手,朝法海伸過去,“高僧,救救我!這妖怪囚禁百名凡人,吸□□魄。”
小青手未動動,賈道士頭重重一偏,響亮的巴掌聲在寂夜裡炸開。
賈道士難以置信地看着高僧放下右手,口齒間滿是血,含糊怒叫:“和尚打人,你犯了殺生戒!”
“私自焚燒毒粉,你可想過妖怪吸食毒煙後會暴亂,殘殺裡面的凡人。”法海冷目而對,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打你,是罰你罔顧百姓性命。我犯了殺生戒,自會在佛祖面前領鞭罰。”
賈道士目眦欲裂,方才看清以為來搭救的高僧,不過是名瘦削少年郎。
身穿再簡單不過的灰色僧衣,與德高望重的高僧差遠了。
何況,他看了眼女妖,又看眼出現便格外注意女妖的和尚,明白過來。
“哈哈哈哈哈!”賈道士大聲獰笑,口中血水嗆喉,全身震顫,咳起來。
笑聲嘔啞嘲哳,小青一巴掌扇過去,賈道士啊了一聲,啞了。
“難怪,與妖女厮混,算什麼和尚,妖秃子還差不多。”賈道士啐出口血唾沫。
髒死了。
小青啧了一聲,卸掉他的下巴,斷絕他再說污言穢語的可能。
“髒東西!”小青将老家夥慣到地上。
賈道士雙手撐地,支起來,下身卻不上道,兩股打戰
自知前有妖和尚,後有女妖,他跑不了了,嗚咽一聲,嘶吼起來:“蛇妖!我要為民除害。”
說完,竟猛地站了起來。
小青察覺不詳,立即往後閃退幾十步之遙,法海伸手,袖口飛出捆妖索,将賈道士圈圈纏緊。
雷聲大雨點小,突發解決地太過簡單,小青蹙眉覺得奇怪。
轉念又想,賈道士慘白,早已沒了氣勢,不過是徒勞掙紮。
“丢掉那小道士!”法海朝小青肅聲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