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聽到聲音的決也并不及時回答,隻是在加快腳步過後,模棱兩可地回複了句“半晚後”。
聽着漸大的雨聲,白也再次被身體的沉重感帶入沉睡,由着趕了一夜路的獸人帶他走出了那片壓抑的森林。
待天空蒙蒙亮時,來自林中禽鳥的啼叫才将他吵醒。
此時的隊伍正停留在一處河水邊,升起的篝火上擺放着一臨時湊數的不平整石鍋。
而在那被燒紅的鍋中,一條隻比正常的魚類要大上少許的鲫魚被清理去鱗片與那苦澀的内膽,完整地躺在熬煮泛白的湯水中。
“醒了?”
來自決的聲音将他徹底喚醒,睡得迷糊的白也緩緩起身,擡爪觸摸了下自己的腦門。
就在那微熱的觸感傳來時,一碗被挑去魚刺的魚肉連同魚湯擺在了他的跟前。
白也化成人形,端起石碗小抿了一口,掃視了圈正在用餐的獸人,最後将視線停留在決的身上。
隻見對方像是早已進食過一般,警惕地觀察着周圍的動向。
白也:“怎麼突然去抓魚了,帶來的獸肉……”
正要提起那些風幹獸肉的白也一愣,發現除了自己以外,熊元等人用餐的食物皆是獸肉,無人敢動他面前的這一大鍋魚湯。
許是見他來了精神,原本還處在緊張中的熊元舒了口氣,湊向前解釋道:“白也,這湯炖了挺久的了,應該能喝了。這河裡的獸肉我們也不會處理,但就怕你吃不下那些獸肉,隻好試着炖了鍋湯。”
白也翻了下碗中魚肉,看着那與自己上次無異的處理手法,瞥向隊伍裡頭唯一吃過魚肉的決。
想來對方是把自己深藏的廚藝都學去了,竟然連去魚骨這麼複雜的工序都無師自通。
白也舔舐了下幹燥的嘴唇,再次灌下一大口湯,看向熊元幾人道:“那些獸肉都太幹了,你們不來喝一口湯嗎?”
處在白也正前邊的熊元一頓,随後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連眼神都不願施舍的決,立即拒絕道:“白也,你一個人喝就行,我們都不吃這河裡的獸肉的。”
白也聽聞點了點頭,心裡暗自嘀咕道:同樣愛吃蜂蜜的熊,居然會不想吃這連腥味都沒有的魚……
白也收回視線,拿起石鍋中的竹勺,重新舀了一碗魚湯一飲而下。
待他一人将鍋中的鯉魚處理殆盡,整裝待發的換鹽隊重新踏上了前往集市的路途。
不知是不是出了那片森林的緣故,白也覺着自己要比昨天精神不少,甚至有了在決那時不時冒出鱗片的背上玩連連看的閑情。
待一行人開始食用換鹽路上的第三頓飯時,隊伍已然離開了部落處在的北境地區,抵達了大陸的北邊的中部區域。
由于制鹽部落較為稀少緣故,無數來自不同地區的部落都在此時趕往這趟冬季前的換鹽集市。
一路上,與白也幾人打過照面的換鹽隊伍不下五個,除開一些從南邊繞路來的隊伍,剩下的兩個便是他熟知的白狐部落與黃虎部落。
但與他所想的仇家見面分外眼紅的場景不同,兩個部落都不約而同地,像是躲避瘟神一般,躲着它們調頭趕路。
起初白也還不明白其中緣由,直到前往集市外的鹽隊聚集地後,白也明白過來,那些人躲的怕不是他面前這位,近日還算表現不錯的專屬坐騎。
白也看了眼面前劃分着明顯界限的換鹽營地,緊跟着跳下背簍化成人形,理所應當地帶着隊伍走向了最為舒适的一處山洞。
隻見他們向前的步伐,前前後後逼退了不少試圖争奪山洞的隊伍。直到他們在洞内整理好行頭時,周圍像是清場了那般,連帶着附近的數個鹽隊,都将紮營的地方搬離到數米外的位置。
白也拿出随身攜帶的火折子,在洞中将火生起。可還沒等他坐下,一旁的熊元便坐立難安道:“白,白也……”
“怎麼了?”
熊元:“這可是換鹽營地裡唯一的一處山洞。”
白也:“那又怎樣,這山洞不能住?還是說已經指定給哪個部落了?”
“當然不是。”熊元磕磕絆絆道:“隻是我們先前來,住的都是營地外的那片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