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土接過蠟燭，點燃一根，滴了兩滴蠟油，然後将蠟燭粘在桌子上。
蠟燭的火苗晃晃悠悠，昏黃的火焰隻能勉強照亮桌面。帶土又盛了一碗面，拿了一雙筷子，說：“沒電了熱不了飯，吃這個吧。”
沒别的選擇，佐助隻能拿起筷子。
“怎麼樣？”帶土問。這還是佐助第一次嘗他做的飯。
“還行。”說完又覺得太輕描淡寫了，繼續道：“挺好吃的。”
帶土邊吃邊分享他的旅行：“我在珍珠港吃了那邊的海鮮面，面好吃，海鮮也不錯，但實在是鮮過頭了，鮮得發苦。
“在曲珠吃了豚骨拉面，說是正宗火之國風味，實際上一點也不正宗。可能是豬肉的問題，水之國真的沒有好吃的豬肉。
“曲珠的濃茶可可你喝過嗎？味道太奇怪了，又苦又澀，可可不是熱巧克力嗎？為什麼不是甜的？但是我去的那家點心不錯，可惜保質期太短了我沒買回來。
“曲珠那還有溫泉，但附近的溫泉旅館太貴了，我和白絕找了一家偏一點的旅店，便宜，他們家水裡有淡淡的硫磺味。當時曲珠也有點下雨，天氣比較涼，泡溫泉剛剛好。”
帶土又提到：“黑磐市，我回來的時候路過了，那有個奇怪的廟，屋頂尖尖的，有彩色玻璃，他們說那是教堂，一百年前天野托加建的。這次沒來得及，下次想去看看。”
“天野托加。”佐助回憶聽來的說法，道：“是差不多是一百年前突然出現在玻裡的。那時玻裡還是個無名的小村莊，某天海岸邊突然出現了一艘鐵船，船上有一群說着奇怪語言、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和能孕育黑珍珠的黑美人貝。”
“哦？”帶土表示很感興趣。
“船上的人下岸後相繼病死了，隻剩下一個人熬了過去，那個人就是天野托加。”
“然後呢？”
“我也不太清楚，就這麼娶妻生子了吧。他帶來的黑珍珠曾讓玻裡繁榮一時，但在發現南部溫暖的水域更适合貝殼生長之後，又迅速蕭條了下來。”
“所以他們是從哪裡來的？”帶土追問道。
“誰知道？有人說是從大海對面，有人說是從異空間來的。”
時空忍術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異空間的存在早已算不上秘密。那麼有一個足夠大的異空間，這個空間裡再出現一個人類文明，這個文明裡又有人恰好來到了這個世界，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因為忍者的存在，這個世界的人對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接受度良好。
另一個世界啊，帶土想象着。
會是什麼樣的呢？會有忍者的存在嗎？會是一個有很多水的世界嗎？人人都開着鐵船到處跑？
……
接下來的幾天，供電依然沒能恢複，天陰沉沉的，雨下個不停。沒有電燈，點了蠟燭也不夠亮，每天除了有限的鍛煉也幹不了什麼。
于是日子一下子就清閑了下來。
帶土不是呆不住的性格，前些年背井離鄉的時候，也會一連好幾天不說一句話。但這兩天卻表現得耐不住寂寞一樣，一有空就往書房裡湊。
今天也是。
“冰箱的的東西徹底不能要了，幸好地下室還有不少存糧。這雨怎麼下個沒完？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長蘑菇了。”
他雖然這麼說，其實心裡暗暗慶幸，這雨下得太大，困得人出不來，而這天又太黑，還停了電，隻得讓人無所事事。
如此才能守着一根小小的火燭，漫無目的地談天說地。
帶土拿着一疊紙，走向唯一的光亮處，朗聲道：“我覺得建一個普通的房子實在是太無聊了，我加了一點點機關。你看，那塊地在海岬上，白絕還想養魚，那不幹脆去海裡養？所以我加了一條密道，從這，到這。”
“我又加了一點機關，一點密室，一點密道，是不是很有趣？這兩個房間的書櫃可以翻轉，這個房間有機關可以通向這裡。”
“地下室我也重新設計了一遍，如果從這進來是僞地下室，從這進來才是真的地下室，這兩個地下室的通風和排水我也重新畫了，絕對可以用假的遮掩掉真的。”
佐助看着眼花缭亂的圖紙，吐槽到：“為什麼搞得這麼麻煩？”
帶土：“呃，好玩？”
佐助：“……你開心就好。”
帶土繼續講解他的設計，通過這張小小的圖紙，繪聲繪色地描繪未來的藍圖。
坐在火光旁邊，從他們背後，到墨色的無垠天地，全都被黑暗籠罩。這唯一的火光撐起了一小塊領地，像是一座僅存彼此的孤島，像是暴風雨中搖曳的小船。
宇智波佐助也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一邊聽着，一邊捏着書頁，面前一共沒幾個字，卻好半天才翻到下一頁。也不知道是在看，在思考，還是單純在神遊天外。
帶土不滿意對方的分心，一隻手按在書上，說：“看什麼呢？不累眼睛嗎？别看了，又不差這幾天。”
“閑書。”佐助拉着尾音說。
帶土扒拉着書頁，“什麼閑書？讓我看看。哎喲，這不是《救世》嗎，自來也老師坑了的那本，你居然也會看這種書？”
“偶爾。”
其實是第一次看。一般比較專業化的書籍字都偏小，隻有這種流行小說才會把字印大，盡快湊齊足夠的頁數發售。這種光線下看小字實在是嫌瞎得不夠快，翻來翻去隻能看清這個。
話說這本小說是哪來的？他可沒買過。是白絕塞進來的？
另一邊帶土找到了新的共同話題，開始滔滔不絕起來：“這本寫得挺好的，坑了真是可惜，我問了□□仙人，他說是因為沒想好結局。
“女主角葵雖然人設槽點多多，但刻畫得實在可愛，那股不服輸的氣概也非常讓人欽佩，元氣少女人氣非常高。
“女二大蜘蛛咲夜，運籌帷幄清冷女神，簡直開創了小說女角色的新賽道，自此之後很多作家都争相模仿，但都沒有咲夜這種神韻。”
說着，他不由自主地試探道：“你喜歡哪個？”問出這句話時，不由得提心吊膽起來。
默默傾聽但隻進一半腦子的佐助沒反應過來，“我……嗯……我還沒看到那。”
帶土心跳得有點快，“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我看看哪個符合？”
他突然感覺有點熱，有點緊張，有點期待，渾身上下每個細胞此刻都開始催促他。
宇智波佐助對這個話題有一點不耐煩，“沒有，不喜歡。”
但已經上頭了的帶土下意識地忽略了這一點。他隻感覺心底翻滾着岩漿，每一根神經都喝了酒一樣亢奮。
一朝暗生情愫，十五天默默等待，三五天親密相處，如此就要定下終身的情誼，這會不會太快了？
不。他們之間總是有太多留白，看似相知了很久，但實際相處的時間寥寥無幾，若是錯過了這次，他們之後還剩下多少機會？
暴雨封鎖了道路，這是絕佳的孤島，稚嫩的心意在密封的酒桶中釀出醇厚的風味。
宇智波帶土抓皺了那一疊承載着未來的圖紙，鼓足勇氣，聲音卻微不可聞：“我，我喜歡你。”
“你喜歡的類型，可以是我嗎？”
然後還不敢看對方的眼睛，慌慌張張地解釋：“我，我是認真的，絕對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我可以發誓，你覺得，你覺得……”
宇智波佐助在他說出第一句話時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因為沒反應過來，沒能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隻見事情愈發脫離掌控，他一掌拍在桌子上，阻止了對方的話語。
“夠了！”他語氣幾乎是怒不可遏，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語氣盡量平穩一點：“我拒絕。”
他指着門外：“你現在給我出去。”
帶土瞪大了眼睛僵在原位。
“算了。”見對方毫無反應，宇智波佐助起身，拿起外出的大衣，頭也不回地離開。
帶土的思緒中斷在大門關閉的聲音裡，頭腦如鏽死了一般無法思考。
他枯坐良久，直到大雨戛然而止，直到雲層裂開一道縫隙，日光由此傾瀉而下。
天晴了，雲散得很快，正如它來勢洶洶。天空的瓦藍瓦藍的，潤得像情人的眼睛。人們迫不及待地出門分享喜悅，鄰裡之間互通有無，村裡的小孩們光着腳踩着水坑撒歡一樣奔跑。
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樣子。
看着窗外的景色，他幹澀的眼睛沁出淚來，很快就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