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佐助吃完早飯,提着一壺水慢慢悠悠上了樓。
外面雨還是下個沒完。水汽無孔不入地滲進來,在地上、牆上、天花闆上鍍一層水膜。他們家這棟全木質房屋到現在都沒給泡發了,全都是白絕的功勞。
回到書房,發了會呆,繼續收拾起契約文件來。
這幾個夾子裡有各種重要的文件,地契、商契還有其他的财産證明,被他分門别類收好。
如果,他真是運氣不好,死在了開啟無限月讀的過程中,這些玩意要想給到白絕或者帶土,還是個挺麻煩的事。
白絕就不用說了,黑戶一個,甚至人籍都存疑。
至于帶土,沒有辦法證明他和“八宇”這個身份之間有任何親屬關系,肯定沒辦法走正常繼承的程序,得他額外寫一份文件證明。
燭火忽閃忽閃,晃得他眼花。契約上的字普遍都很小,他整理到後面,看什麼都像一群螞蟻擠在一起。
他閉上眼睛休息,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中複盤計劃。
等無限月讀開啟,如果他還活着,就給宇智波鼬一個虛假的幻夢;如果他死了,以穢土轉生之體完成計劃,那他就去殺了宇智波鼬,帶着這個混賬東西去給爸媽道歉。
至于帶土……繼承了他留下來的資源、人脈、财産,無論是想成為一名出色的忍者,還是幹脆當一個普通人,都可以活得順風順水。
也就是說,無論怎樣,他都能拿到一個滿意的結果。
本該如此的,畢竟他花了這麼多時間這麼多精力,幹了這麼多違心的事,如果還要靠賭才能達到期望的結局……那隻能證明他蠢。
這件事也處理完了,現在真是閑得發慌,宇智波佐助踩着梯子上了閣樓,打算把通靈腕帶裡的武器拿出來保養。
最近幾年出了一種防滑膠帶,可以取代繩子纏在刀柄、手裡劍上。那東西手感舒适,牢固,纏起來方便,價格也不貴,在忍者群體裡賣的很好。
就是沾了汗液後總有一股難聞的化學試劑的味道,他很不喜歡。
就因為這個,他還被鬼燈兄弟倆嘲笑過于守舊。
佐助從櫃子裡拿出磨刀的一套工具,正準備開始,忽然想起帶土還在樓下睡覺。
真是麻煩,還是自己一個人住的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需要顧及别人。
就在這時,下面傳來腳步聲,接着冒出一個腦袋,興沖沖地說:“你在幹嘛?”
佐助為帶土亢奮的态度感到奇怪,最終歸結于年輕人果然更精力充沛。他問到:“你沒在睡覺?”
帶土手一撐,輕松翻上來,就是起得太快差點撞到頭。
他道:“昨晚看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八點多一覺睡到今早四點。”
這倒是跟佐助的作息比較接近了。
帶土又重複了那個問題:“在做什麼?保養武器?分我一點,我幫你弄。”
佐助問他:“你沒别的事了?”
帶土伸了個懶腰說:“有不少,但現在不想幹。”
然後又絮絮叨叨解釋道:“我最近在開發一種新的空間術式,參考了你的螢火,我打算把空間忍術和神道源陣法結合起來,說不定可以突破飛雷神傳送距離的限制。”
說到這裡帶土看着佐助手裡的腕帶,眼神飄忽了一瞬。
他之前把那把印着飛雷神印記的長刀換了進去,這麼多天都沒被發現還以為就這麼過去了,結果還是要暴露嗎?
但這也是出于關心,要不是這家夥總想作個大的,偶爾做出一些令人心驚肉跳舉動,帶土也犯不着跟個跟蹤狂一樣偷偷放定位。
“我還在琢磨咱們家那個房子該怎麼建,這幾天靈感爆發,畫了很多有趣的設計。”
佐助疑惑地思考什麼樣的設計能被稱作“有趣”。
“但這不是勞逸結合麼。”帶土掙紮道,“你要是忙,保養武器這種小活就都交給我吧。”
佐助說:“不用,我也閑着。”
說着,把苦無和手裡劍這些小東西遞給他,自己再通靈出一把鐮刀。
“我去,好帥!”帶土被這把武器吸引了。
見帶土對這個更感興趣,就把鐮刀遞給他,自己把暗器拿回來。
帶土接過鐮刀仔細看。
這鐮刀算對角線得兩米多了,不同于普通的鐮刀,這玩意内外都開刃,鐮刀尖尖上顯現出一抹寒芒。長柄中間一段纏着暗紅色的麻繩,标記出抓握的位置,帶土摸了一下,是那種經連累月使用後被馴服的觸感,非常舒适。
這種長度和重量,放在武器上來說絕對是大殺器。
不過,這玩意該怎麼用?
帶土一邊推演着這把鐮刀的用法,一邊把鐮刀金屬部分拆下來慢慢保養。一擡頭發現他哥已經手腳麻利地搞完了那些小東西,正在通靈下一件。
帶土心髒漏跳一拍。
佐助拿出了那把長刀。
帶土表情窘迫了一秒,連忙說:“哥,這把也交給我!”
佐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手摸到刀柄上就感覺不對了。他抽出來一看,那個由數字和符号組成的飛雷神印記一如既往賴在刀刃上。
铮一聲,刀刃完全出竅,刀尖兒頂在帶土鼻尖兒上。
帶土利馬舉起雙手投降。
“哎呀。”帶土拈着刀刃小心翼翼推到一邊,說:“你看這刀,又沒壞,又沒鈍,完全可以接着用嗎。你要是不喜歡這圖案,我給你換一個,好不好?”
這家夥避重就輕,試圖把矛盾轉移到圖案好不好看上,但佐助可不吃這一套,推着刀柄把刀送到帶土手上,強調到:“你·自·己·留着吧。”
帶土心裡有點委屈,嘴上應到:“知道了。”
眼神悄悄飄到那一截露出來的手腕上。
如果能把印記留下來,留在扔不掉,推不開的地方,讓他永遠能找得到,該有多好。
但這不太可能。
宇智波佐助不是感知型忍者,但白絕是。
繞過白絕把印記留在佐助身上的辦法,一點也想象不到。
就不能心甘情願答應他嗎。
還有什麼别的辦法……
“哥。”帶土委委屈屈喚了一聲,叫得佐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差點把磨刀石拍他臉上,佐助往後挪了一下,說:“有事說事,别惡心人。”
“啧。”帶土隐蔽地白了一眼,然後換上一副真誠的面孔,直接了當道:“我想加入你,你們那個計劃。”
佐助喜歡他的直接,高效、省力、省腦子,“行,你現在加入了。”他也幹脆道。
這可不是敷衍,等他成功開啟月之眼,自然會讓帶土知道一切細節。至于他會不會認可,隻能到時候再說。
“啊?”不是,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帶土繼續道:“那我都加入了,能不能告訴我你接下來要去做什麼?”
佐助當然不會告訴他:“一周後告訴你,耐心等待。”
帶土知道,他哥話說到這份上基本就沒有改變的餘地了,頓時心感氣憤。
面對這種情況,說一個極其離譜的,或者性質極為惡劣的回答,往往更容易倒逼對方說出真相來自證。
所以帶土故意激道:“讓我猜猜,你想毀滅木葉,從老到少,從男到女,殺他個片甲不留。”
佐助表情冷卻了幾分。帶土是故意的,打蛇打七寸,從這方面上看,他做得很好。在被激怒之餘,他也很欣賞對方的策略。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于是佐助說:“我覺得你的提議很好,要不就這麼做吧?不隻木葉,幹脆毀滅全世界好了……”
還沒等他恐吓完畢,帶土一個猛撲撲過來,手腳并用,樹濑一樣纏在他身上。
事發突然,佐助腦袋罕見地宕機了一下。
“快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不告訴我我就一直纏着你,吃飯睡覺上廁所都不放手,我跟你說我現在可重了有70公斤!”
“你發什麼神經!”這人什麼素質!玩不成策略竟開始撒潑耍賴起來!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你給我放手。”佐助拼盡全力試圖把這牛皮糖扒下來,但這個姿勢實在是不好用力。
纏鬥了好一會,他終于喘着氣停下來。
同時,帶土腦子宕機程度其實不遜于佐助。
——卧槽!卧槽!卧槽!剛才腦子一熱就抱上去了!好尴尬!
——要死!要死!要死!現在該怎麼辦?剛才那個人是我嗎,惡心到自己了。
——話說回來,好暖和啊。
帶土覺得他哥是真的抗凍。現在室溫可能就十度上下,他還能穿得住單衣,體溫透過薄薄的睡衣烘烤到帶土身上。
真的好暖和。
反正都這樣了,索性更不要臉一點。
帶土把臉埋進他的肩窩裡,不自主放松了力道。
為什麼要去冒險呢?
有什麼事不能一起解決?
帶土走神的片刻,佐助抽出一隻胳膊。帶土以為佐助要揍他,一閉眼睛一埋頭,當起鴕鳥來。
隻是沒想到,佐助從身旁散落的武器中拿起一把,倏然砍向他的手臂,溫熱的血液奔湧而出,痛覺後知後覺浮現出來。
帶土此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你這幻術也太假了吧。
佐助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無語到:“你不怕我真砍你?”
帶土反而放松了手腳,現在這個力度更像是摟着抱枕睡覺,“我怕這個做甚?”
感受到力度放松,佐助也沒有趁機掙脫,他問道:“……你就這麼相信我?”
那不然呢?帶土反問道:“我不信你還能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