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大爺身邊準備坐下的時候，病房門突然被打開。

下一秒，熟悉的身影驟然出現在眼前，芮嘉呼吸一滞，大腦有些空白。

看到他，段宋似乎并沒有多驚訝，淡淡瞥了一眼便轉身看向床上的大爺。

“段醫生！”大爺明顯有些激動，坐起了身，“這幾天怎麼都沒見你啊？”

“對啊，剛才我們還念叨你呢。”阿姨也在旁邊笑着附和。

聞言，雖然剛才沒參與，但芮嘉莫名有些心虛地舔了舔唇沿。

“這些天有點事，請了假。”他聽到段宋說。

這幾天壓在心口的石頭終于稍稍緩解，芮嘉略帶輕松地呼出一口氣，卻看到段宋的目光不經意落過來，他趕忙止住。

不過，還好沒有辭職。

“這幾天恢複地怎麼樣？”或許是他自己的錯覺，隻見段宋繼續詢問起兩人，語氣明顯溫柔許多。

芮嘉覺得有些新奇。

“吃東西都注意嗎？”

“注意着呢，”大爺端起面前喝幹淨的小碗，“喏，剛喝了小芮帶過來的雞湯，這孩子可貼心着呢，總給我們送各種營養湯。

話音未落，芮嘉不同聲色地蜷了蜷垂在身側的手指。

“是啊，想不恢複都難呐！”

“媽，說什麼話呢，什麼不恢複，快呸呸呸。”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比我還迷信？”

趁着場面混亂，芮嘉偷偷偏頭望過去，看到段宋正在手裡的本上記着東西，像是完全沒注意到他們說的話。

他有一絲小失落。

後面段宋又問了些什麼，他有些心不在焉，隻是尴尬地站在一旁，像是中學時被罰站一樣，不敢多動。

問那個女孩的時候，段宋跟他一樣，沒得到回應。

芮嘉看到那個女孩仍然是方才的那副姿勢，擋着眼睛。

段宋卻也不惱，仍是一個問題不差地詢問完，記了些床旁儀器上的數據才往外走。

芮嘉猶豫着，最終還是緊跟上去。

隔着兩步遠的距離，芮嘉跟在段宋身後，一時不知道應該先說些什麼。

直到快走到辦公室的門口的時候，他終于鼓足勇氣，“你病好了嗎？”

“你會煲湯了？”

幾乎同時說出口。

心跳忽然漏了拍，芮嘉有些難以置信，他本以為段宋不會再跟他說話了的……

就像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們像是剛認識不久一樣，客套地随口說着話。

但很快他便回過神，快走兩步跟上，回答道，“還是之前的水平，這是家裡阿姨做的。”

之前高中的時候，有一段時間他突然心血來潮跟段宋說他想學做飯。

當時段宋早已對他這想出一招是一招的毛病熟視無睹，隻是面無表情地在旁邊提醒他。

“你别把自己烤熟了就行，臭。”

“放屁，我可是天賦型選手，好嘛？”

“不信……”

也确實，大話還是說早了，他做出來的菜真是一道比一道難吃。

尤其是對他做的湯，段宋曾垮着臉給出一條極為精辟恰當的評價：“像是在喝泡了十年地溝油，又擦了幾百雙腳的抹布熬出來的毒藥。”

又油又臭。

剛回答完，兩個拿着挂号單的人便攔在了面前，他們說挂了專家号但是找不到主任科室，問能不能帶他們過去。

芮嘉瞥到他們的單子，并不是心外科，需要到對面那棟樓會診。

見到這情景，芮嘉咬了咬下唇，低聲對段宋說，“醫院我熟，我可以帶他們過去。”

他想着，臨走前是一定要為段宋做點什麼的，哪怕是像現在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話音剛落，隻見段宋黑沉沉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地落在他臉上，眉頭皺了皺，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信不過他嗎？

“我真的知道，不會帶錯路。”他又繼續說。

“不用，”段宋忽然說，剛才還正常的語氣似乎混進些不爽，“我去就行，你先去我辦公室，等會我回來一起做個數據整合。”

“哦，好吧。”芮嘉點點頭，有些失望地捏了捏衣角。

等見不到段宋和那兩個人的人影，芮嘉才進到辦公室，坐在門口的椅子上。

窗外的樹葉綠意正濃，遮蓋住了大半視野。

樓上估計是有人要做手術，隐約能聽到輪子滾動的聲音，悶悶的，很輕。

所以，段宋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是說了永遠不會原諒他麼？那為什麼又要主動跟他搭話？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