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剛下課，芮嘉就帶着林飛帆一溜煙地跑到餐廳。

博雅為了初三生能将更多精力放到學習上，特意安排錯峰放學，比初一初二早20分鐘。

也正因此，芮嘉沒辦法再像之前一樣跟段宋一起吃飯。

剛開學那會兒，餐廳的人總是格外多，再加上留出的吃飯時間短，他常常是饑一頓飽一頓。

不過他自己也不是個什麼省油的燈，磨蹭的老毛病真的是一點沒改。

後來段宋聽到他抱怨，試着趁初三放學早，也給他打上飯放好，等他下課再來吃。

但想法好是好，他卻忽略了一件事。

某人天生路癡，甚至是在餐廳也能迷路的那種。

所以每次他隻能等着終于見到人，然後再掐着點回班上自習。

不過好在，這段時間一過，飯點人少了些，芮嘉也算是能辨認出點方向，他這才打算不再管。

終于趕着排上隊，芮嘉這才撒開林飛帆的胳膊。

“不是，芮嘉，”身後，林飛帆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平時——平時怎麼沒見你這麼積極，我這還沒吃飯就已經有點，有點想吐了。”

見狀，芮嘉轉過頭，看到他無奈皺皺眉，關注點落在前半句，“帆帆，我平時怎麼不積極了？”

“你是我好朋友，不應該是多誇誇我嗎？”

林飛帆還在平複呼吸，聞言聳聳肩，妥協道，“行吧。”

吃完飯回到教室，還沒坐下，芮嘉就急着收拾書包。

旁邊，林飛帆喝下一大口水，看到他這幅着急的樣子，有些不理解，“初三那麼好嗎？”

上午課間，芮嘉就将要去初三一班上晚自習的事情告訴了他，但是具體什麼原因沒說。

林飛帆早就知道他和段宋的關系，估計也沒怎麼往别的地方想。

反正芮嘉已經知道段宋還想着他，自己樂一會兒就足夠了。

“對啊。”芮嘉不疾不徐地回着，手上動作不停。

“那麼多不認識的人，你坐在裡面不會覺得尴尬嗎？”林飛帆又問。

芮嘉将水杯放進書包，聞言歪頭思考了一下。

應該也算不上什麼吧？反正他又不跟他們說話，有段宋就足夠了。

“不會啊。”他如實說。

林飛帆眉頭一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好吧。”

其實他常常無法理解，自己性格這麼内向的人，究竟是怎麼跟那麼開朗的芮嘉玩到一塊的？

明明兩個人完全是兩個極端。

但說實話，很多時候，他又很羨慕芮嘉。

他也很多次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思考過，如果自己也能像他一樣，大大咧咧的，跟誰都能說到一塊該多好。

那樣，是不是也會有那麼多人喜歡自己？

可是想法每每剛冒頭，就會被父母的敲門聲驟然打斷，“帆帆，今天給你布置的額外作業寫完了嗎？”

然後，他不得不再次麻木地成為一個做題機器。

這就是他生活的意義嗎？或許吧。

“帆帆！”

林飛帆随即回過神，擡眼看向他。

隻見芮嘉已經拉上書包拉鍊，臂彎攬着校服，朝他笑了笑，“那我走喽。”

“嗯，”林飛帆嘴角扯出一抹淡笑，遲鈍地點了下頭，“好。”

芮嘉已經不見了人影，班門半開着，上面落下一片溫馨的暖黃色餘晖。

怔然半晌，林飛帆撤回目光，拿起筆，開始寫已經鋪在桌上的卷子。

幾分鐘後，芮嘉到一班門口，微喘着氣。

初三已經開始上晚自習，樓道裡空空蕩蕩的，沒有一點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座位，他在窗口張望半天，愣是沒找到人。

但很快，一個人影忽然闖入他的視野。

是段宋，芮嘉立馬驚喜地睜大眼睛，抱緊手中的校服外套。

心跳莫名有些快，像是在幹什麼壞事，他輕舔了下唇，舒出一口氣。

夏季傍晚的空氣總是又熱又悶，他扯了扯衣領。

隻見段宋直直穿過教室，走到講台旁朝坐班的老師說了什麼，下一秒那個老師朝窗邊望了一眼。

見狀，芮嘉立馬一本正經地站直身子。

段宋很快從前門出來，他趕緊湊過去。

“哥哥。”

“嗯，”段宋垂眸，看到他手中亂成一團的校服，眉心一跳，“走吧，進去。”

聞言，芮嘉很乖地點點頭。

本來想問些什麼的，但現在好像不怎麼合适。

段宋不知道什麼時候換到了最後一排，進門的時候，芮嘉看到旁邊擺着一張空桌子。

空桌子另一邊，秦铄銘笑着朝他揚了揚下巴，然後用口型說了句：你好呀，嘉嘉。

芮嘉朝他彎彎眼睛，讪讪笑了笑，随後扭頭看向旁邊的人。

“我在這嗎？”他小聲問，全程盡量減少動靜。

可自從進門開始，還是有不少目光望過來。

他難得有些無所适從，脖頸有些熱，想着初來乍到或許應該打個招呼。

“學習都專注點，”台上的老師見到底下的輕微騷動，來回掃了一圈，突然開口，語氣有些沖，“說了多少次了，學習是給你自己學的，就這種浮躁的态度，還想不想考高中了？”